审讯只能被迫中止。
“好,好个贱婢!我真是没看出来,小小三等婢女居然眼界这么宽,竟都为我卫国公府谋划起后事来了!简直不可饶恕!”老夫人险些没被气得又拍裂一张桌子。
余连翘下意识上前半步,却犹豫着停下,没敢靠近夏月,只默默看着她头上的伤口干着急。
春意面如死灰,在旁边砰砰砰磕起了头,不发一语。
老夫人看得更加生气:“怎么?你还有脸替她求情?反了天你——”
“奴婢不敢。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但求老夫人责罚!”
“哦?”老夫人冷笑道:“那你倒是自己说说,你有什么罪?”
“未能管教好幼妹、致其心术不端,此为一罪;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竟对亲近之人疏于防范,险些害了大公子,此为二罪;已知幼妹牵涉其中时,还犹豫不决,不敢招认,涉嫌包庇,此为三罪;深受老夫人信重,却失德无能,辜负……”
春意每说一条罪名,就磕一个响头,却始终不敢抬头。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老夫人神色无奈,重重一叹。
“程氏,这事是你查出来的,你说,这事该如何了结?”
程初芍心头一阵迷茫。
怎么这位老人家总喜欢问她意见,就不能自己拍板决定吗?
“这……夏月虽然已经招认大半,可她话中似乎对幕后之人身份也不甚了解,最好还是利用她这条线,顺藤摸瓜把那些人查个水落石出。等查清楚了,再往后的事就不是我一个小辈能置喙的了。”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能大费周章暗害堂堂卫国公府嫡长孙的肯定不是无名小辈,势必会牵涉到朝堂之争。届时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敲锣打鼓着把犯事家奴送去京兆府了。
老夫人似乎早有预料,微微颔首。
程初芍打蛇随棍上,忙补了句:“所以,现在夏月是咱们的重要线索,可不能让她伤重死了。万一线索断了,多划不来啊,是不是?”
“所以呢?”
程初芍清了清嗓子:“我瞧着,老夫人这地毯似是波斯来的舶来品,珍贵得很,要是沾染上太多血迹,晚了就不好清洗了。不如,先着人过来清理,顺便再把夏月抬下去治伤?”
老夫人不冷不热地哼了声,不置可否。
程初芍忙给了众人个眼色,荣安堂的春景等人马上分工合作起来。
腰粗膀圆的李大娘力气大,直接成了抬人主力,余连翘则悄悄跟了出去。她精通药理,虽然不似经年大夫那样能悬壶济世,给夏月看外伤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春意心中担忧,却不敢跟着出去,连转头投去关注视线都不敢,只在心里暗暗感激了程初芍一句。
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冷不丁响起。
“那春意呢,你准备怎么办?”
程初芍恍然大悟。
敢情老夫人刚刚问的就是春意,并不是夏月!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竟以为老夫人想借此考校、或是试探她。
她有点犯难,求助的眼神猛地往桂嬷嬷面上飘。
“这个嘛,府里应该有前例可循的吧?”
见桂嬷嬷不接话,她才勉为其难说下去:“说到底,春意也是被利用了,并不知情。若要以同罪论处,未免太过严苛。府里这么多下人,没准夏月还给别人送过头油啊头花什么的呢,总不能把那些人都一并打杀发卖了吧……”
宋白猫眼睛一亮,冷不丁跳了出来,雪白小爪子直接扒上了她的裙摆,死活不肯放。
他本来还在发愁要怎么把夏月故意交好那几个弟弟的小厮这事捅出来,程初芍这句话倒是个极好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