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容辛的灵魂送离,替他念了往生咒超度之后,阮歌也释放了其余几层的鬼魂,它们几乎都是被王灵控制或是因自己的忠心不舍离开君主身边,而在云中阁内不得离开,不得自由的。
除了,最底层的那一个。
阮歌到了第一层时,那个灵力最低,一直畏缩在最边缘角落的魂魄,也显现出了人身的模样,他的玄衣暗领,衣着上绣有特殊纹饰的革带,还有头顶上高高的冠帽,她一眼便知了他身前的身份。
“你是侍候姜国王室的宫正,”阮歌朝他一靠近,他就向后紧缩,她上下打量着他道,“云中阁内第二层到第七层,关得都是王族之人或忠臣将士,怎么偏偏只有你一个,既和龙禾没有血缘关系,也看不到你身上有任何为国献身的痕迹?”
倘使他是为了保护龙禾和其他姜国王室成员而牺牲的,他的魂魄中多少都会有像容辛那样,有着英灵的闪烁点。
可阮歌却只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王灵的力量将他像惩罚一样的禁锢着,他的灵魂毫无闪光之处,全是晦暗如尘的阴霾。
那宫正的魂魄听见阮歌的话,却是一字不答,畏畏缩缩地抱团蹲下,连正眼都不敢瞧她一下。
她的双眸莫测地眯了眯,握着灵玉向他又近了几步,那魂魄想逃开,但她抬手之间,灵玉的光芒就已照射到他的魂魄周围,将他整个拢住,令他无处可躲。
而在灵玉的光伏下,阮歌则看见了他的一生。
他从龙禾刚出生时就开始侍候他,自龙禾继位为姜王,他更是深受提拔和信任,龙禾年纪尚小,他的母后要处理朝事,对内宫的事便分身乏术,而他处在龙禾的身边,是最近身的宫正,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位置最高的内监,控制着宫内的权政。
可他受了王恩却日渐地不知足,更不想侍候姜王一辈子,老死宫中,于是在私下和有谋反之意的大臣私合结党,意图让这小小的大王从王位滑下后,他便可以得到那些人所谓的承诺中,告诉他的,良田千亩,万贯家财,尤其是他在宫中永远都得不到的,婚配。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多次试探龙禾的口风,利用他对他的信任,打听到许多军事情报和朝堂上的事情,再外泄给要造反的朝臣,与他们里应外合,要推翻龙氏的姜国。
但那个答应他,会在谋反成功之日,让他出宫,给他一座府邸和数十位仕女佳人的大臣,却是他国在姜国的奸细,在功成的那一日,第一个杀的王宫中人,便是他这个得力助手。
阮歌看尽他的一生,如此卖主求荣之徒,龙禾在覆国时,也终于得知了出卖姜国的人,就是这个陪着他长大,他最信赖的贴身宫正。
这样一个人,难怪会被王灵束缚着惩罚了数百年,他的灵魂这般得晦暗不堪,你生前所做的恶事,死后都会从你的灵魂中反馈出来,就算是去了往生,也没有投胎的可能。
抬起的手腕一拂,灵玉被阮歌收回掌心,她不再理会这个宫正的魂魄,转身离开之际,那魂魄没了龙禾的王灵束缚,见眼前这个灵力胜过他许多的人也没有要抓他的意思,立刻冲向了云中阁外。
阮歌没有半点要拦的动作,只瞥眼觑了他一下,又迈出步子往云中阁的第七层去,等她回到姬逸之身旁,将他扛起,和星澜离开云中阁时,没了结界的保护,那个宫正是可以跑出去了,可也被守在阁外的那么多鬼类抓了个正着。
整个阁内,只剩了他一个鬼魂,被四分五裂的吞噬,吃干抹净后连残魂都不得剩下一缕,永生永世地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
“你灵力消耗得太多了,也休息一会吧,我会把你和这个姬逸之送回你们曲沃的府上的。”
星澜拿着阮歌给她的钱,雇了辆马车,原先阮歌和姬逸之的快马早已被那些鬼魅吸了活物的灵气衰竭而死了,她望着坐在车厢内的阮歌,劝着她休息。
阮歌也自知体力不支,现有的灵力已弱,就没再逞强,“星澜,那只能又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星澜嚷着打断了她,又见着她眼中的歉意内疚,语气放柔了一些道,“我们之间哪里还用你这样客套,再说了,你这些经历是我在天霄无论如何都遇不到的,就当我来凡间玩了一趟呗,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