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
姬逸之走到了床边,望着阮歌只是像睡着了一般的脸容,说话时的语气和面上的情绪都不见太大的起伏,眼神里也没有伤痛,不同跪在地上的芷言,满面水行,声声悲切。
“公子!奴婢求您了!”
芷言自是不肯离开,伏身跪着拽住姬逸之的下衫衣边,哀求道,“您让奴婢在这陪着歌姑娘吧,奴婢是歌姑娘唯一从阮府带来的人,奴婢不能走,奴婢要跟着她不能离开她啊...”
芷言的话,姬逸之听在耳里,却不为所动,向着蓉姐吼道,“拉她出去,看好她!你们都出去!”
蓉姐心头一拧,她了解姬逸之,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歌夫人过身,他不会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要难过得少。
他要她看好芷言,也是因为明白芷言是个护主的忠仆,歌夫人现今不在了,难保她不会做出傻事来。
蓉姐紧着眉进了门,扶起俯身在地的芷言,柔声劝道,“芷言,咱们先出去,公子可能有话想跟歌夫人说,咱们...就让他们单独说说话,好不好?”
“蓉姐...我...”
“你放心,公子知道你们主仆情深,一会子定还会让你进来的。”她扶着芷言站起身来,眼中亦是心疼。
一旁的丫鬟从没见过公子发怒高声,吓得不敢抬头,也跟着蓉姐出了阮歌的卧房,只留下姬逸之一人尚在房中。
他静默地伫了好一阵,才缓缓走到阮歌的床边坐下,他看着她,从穹山回来的这一路上,他总是这么看着她的。
她能凭一己之力登上穹山之巅,能绽着蓝光瞬间令围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化作血水,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二次救他,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所能做到的事,都告诉了他,她不属于这个凡间。
他轻握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阮歌,你不属于这里,是不是也意味着,你的生死不会像凡人这般轻易逝去...
你一定会醒来的,对不对?
姬逸之自言自语着,望着阮歌的眼底,满目柔光,“我会在这守着你,这一次,我还是会等你的,阮歌,等你醒来,你一定要醒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全然不知,其实在这屋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
这一次?!
等等!
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游**,看着吴思钧宣布自己的死讯,再看着芷言为自己痛哭的阮歌,听见姬逸之的话,猛地转头看向他!
她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可是一醒来,她就已经和她自己的身体脱离开了,飘飘然,晕乎乎地落了地。
她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天霄弟子,在凡尘里没有那么容易死,但她尝试了好多次,想躺下重新回到自己还在卧榻上的身体里。
可无论如何,不管她怎么尝试,就是回不去了。
只能试着站在房间里,跟哭泣的芷言、丫鬟还有吴思钧说话,可他们一个个的都听不见,她伸手又碰不着他们,那时她才明白了,自己莫名‘被’灵魂出窍了。
但一个时辰前,她明明只是觉得身体被掏空式的乏得很,就躺着睡了会,睡着睡着居然就睡死过去了,她猜到,会这样,极有可能是跟自己过度消耗灵术,遭到天谴反噬有关。
她狐疑地靠近握着自己‘尸体’双手的姬逸之,看到他用那种深情的目光望着‘死’掉的自己,她一个本该毫无感觉的灵魂,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他这个眼神...怎么那么像林晟,还有,他刚刚说,这一次还是会等她,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是...想起了什么...?!
不可能啊,阮歌陷入自己猜测的否定中,她虽然没投过胎,但也听天霄的同门说过,凡人投胎前是要喝孟婆汤,淌忘川河的。
那可不是形式,都是实打实的规矩,喝了孟婆汤,便会忘记一切过往,但凡有人敢偷偷摸摸少喝一点,留存一些记忆的,那么在淌忘川河时,就会因为残存的记忆,被狠狠腐蚀魂魄,严重的,可以至于再不得超生。
只有渡过了这两项的灵魂,在忘却了全部的前世记忆后,才有可能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