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被尹笛狂拽到主军帐中,连头上的发簪都脱落在地,没机会捡起。而本就因连日的忙碌,未曾好好梳洗过得头发,更是被速跑带起的风吹得,纷乱地糊了一脸,整得像个野人一般。
他只得取出怀中备用的头巾,将头发简单扎束起来,接着正要整理一下仪容,再去给公子看伤,就听尹笛大声嚷道,“诶!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搞什么脸,公子的伤要紧啊!”
“呃...呃...是”
军医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带着几分埋怨,听从了尹笛的话。
他拿着医药箱,到了姬逸之身旁,待到拆开被血湿透的纱布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仅埋怨全消,还产生了愧疚。
“公子...您这...”
他的眉头紧深,不自觉‘啧’了一声。
解开姬逸之的纱布,看到完全崩开的伤口,以及**出来的膑骨,军医眼皮子都禁不住狠抖了几抖。
姬逸之视到他的神色,知他又犯了顾忌不敢言的老毛病,便沉了沉声,宽慰道:“但说无妨。”
军医面露难意,又叹了声气,“您这膝盖…现在是伤上加伤了!伤口破损的十分严重,想来只能以针线缝合,扎紧创处,才能使其愈合得了呀!”
“而且...”他一面说着,一面开始动手,给姬逸之擦拭着伤口的血渍,目色愈重,“即使是伤口愈合了,您这条腿想再恢复得和从前一样,也是难了。”
“什么?!”尹笛在一旁忍不住惊呼,急得直跳脚:“那你想想办法啊!什么就难了,你是大夫,你肯定有办法的!”
“我..我...”
军医被尹笛拉住衣襟,来回摇摆,说不出话来。
“尹笛,放手!”姬逸之开了口替军医解围。
会有这个结果,早在他意料的之中,他对此没有太大的情绪。如今最要紧的,还是临城的局势,其他的,他也管顾不了许多。
“军医,缝针吧。”他蹙了眉,仰过头去靠在椅子上,吩咐道。
尹笛讷讷地松了手,立在一旁,双手交叉捏在一起,焦心地注视着军医,看他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根纤细的银针,在灯烛的外焰边过了过。
“这!会不会很痛...”尹笛被这根针惊得肉跳,再次憋不住话,开了口。
军医没有搭理他,自顾捻着手中的银针,瞥了眼姬逸之,点了点头,拿出箱子里一张方巾,呈给他,“公子,您咬着这个吧!免得太疼,咬伤了舌齿。”
军中本来是有一些镇痛的药物的,缝针时若能施以药物,则可以大大减轻姬逸之的痛楚。只是这些日子,军中伤患数量过多,仅存的那点药,已被消耗殆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依靠牙咬方巾这种最原始的土办法了。
姬逸之顺从地接过方巾,咬进了嘴里,闭上了双眸,示意军医可以开始缝合了。
有过先前的经验,知道姬逸之不是难伺候的人,军医的心里放松了些,没有了头一回拔箭时的那么紧张。
“嘶——”针未入体,尹笛先嘶了一声,就好像这针不是在扎姬逸之,而是扎了他一下。
待到第一针穿刺进去,恰好蒋简走了进来,‘公...’他刚开口道出一个字,就看见了姬逸之正闭目忍着缝针的疼痛,倏地止住了口,立在一边候着。
他的眉头,随着军医不断穿刺在姬逸之皮肉上的针尖,越锁越紧,整个中军帐里的人,无一不是倒吸着凉气。
尹笛在旁又啧又嘶的,低音了好几声,看着看着,就撇过了头去,他家公子受苦,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但军医完全没有被尹笛发出的噪音影响,手速尚算不错,下针准,狠,稳,可鬓角不断冒出的冷汗,还是透露出了他内心的一丝张惶。
直到三四寸长的伤疤,被细密的缝合好,成一条蜿蜒的蜈蚣状,贴在右膝的伤处,姬逸之都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紧攥着椅角,脸疼到涨红,下颚鼓起,咬着方巾强忍着,等到军医将纱布缠好了伤口,他才缓缓张开眼睛。
这时脸部皮下的血液又迅速退去,涨红的脸又变得苍白起来。
姬逸之的手垂了下来,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