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尹笛在他身旁单膝跪下,知公子的脾气,自己劝也无用,便道,“您尚有伤在身,不宜鞭笞,属下愿替公子受罚。”
“军中何来代罚之说,”姬逸之站起身来,走到军官身边,“起来,与我一同前去处刑场受罚。”
军官怎肯因己失误,而让他受罚,又重声叩首道,“公子,此乃卑职一人之错,怎可累及您受过,卑职愿被加罚,独承一百军鞭!”
“本将让你起来,听不明白吗!”
他鲜少以此自称,但他是将,他是兵,要明确这个身份,让他知道,他的话,他必须从。
“卑职之过,卑职...”
“起来!”
跪在地上,军官浑身用力得发颤,面对主将坚持的态度,只能道,“...是”
处刑场是老兵们从军一来便规定好的,给众兵将树立威严的地方,无论是罪责过失被处抽军鞭,或玩忽职守,擅离岗位被处挨军棍,还是违反军令被下令斩首,都会在此处完成。
场地被设置在周围无任何遮挡阻碍的地方,露天行刑,全体兵将都能围观,罚一儆百,以儆效尤。
“公子...您...您怎么来了...”
值守在处刑场的士兵见到姬逸之亲自前来,以为是要视察当值情况的,都立马挺直了胸背,握紧手中的长枪,接受检视。
“我与这位军官皆违了军法,他处二十军鞭,我处五十军鞭,现由你们执行。”姬逸之对着处刑场的士兵道。
“小...小人不敢!”听到他这话的士兵一下跪了下去。
姬逸之又望向周边其他的人,值守在旁的一众士兵伴着他扫过的目光,全都跪下道,“小人不敢!”
抓住带头的那个人胸前的对襟,他严声道,“处置也是军令,违军令者该以何罪论处,你可知?”
“小人...”那位士兵左顾右盼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前的人不仅是他所在军队的主将,还是王的子嗣啊,高高在上的王族,哪里是他能鞭笞的。
“本将让你行刑!”攥着他的对襟将他拉起,走到鞭刑的刑具边,姬逸之脱下了银白的盔铠,露出最里的一件白衣。
尹笛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却不敢多言,他怕他再多言,公子会逼迫着让他来替他行刑。
被选中鞭笞姬逸之的士兵拿起刑具上的鞭绳,双手像是持握不住一根皮鞭一般,上上下下地出不了手。
“打!”姬逸之的声音响起,士兵吓得一个激灵,只得伸出手,在他的背上轻挥了一鞭,不痛不痒,如寻常地磕碰般轻易。
姬逸之下颌鼓起,看向身后道,“尹笛,你来!”
“公子...”
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打他的,他就知道这件事最后会轮到他的头上,可他也不敢打,更不想打啊!
尹笛迟迟不肯去接过鞭子,在姬逸之的目视下,他也没有听命,从跟在公子身边那天起,他就没有违抗过他,这是第一次。
同跪了一圈的士兵一样,尹笛扛着压抑跪在了原地,默不吭声地违抗了公子要受军鞭的命令。
老兵们听闻到公子要处罚自己的消息,还卧病在床的几人都跟着大家伙一起匆忙赶到了处刑场。
“公子,您是一军之将,不可有损呐,您这是何故啊?”老兵们不知缘由,上来便想劝说。
姬逸之摆摆手让军官过来,跟他们把昨夜的事又讲了一遍,他翕了下眸,道,“诸位是久在军中之人,应知我有此举,乃合乎军理之处。”
老兵相觑了几眼,和声劝道,“公子,话虽如此,可您还有伤在身,实在是不必亲罚自身。”
“将军受罚理应与兵同罪,况且伤在左手,不会妨碍鞭刑。”姬逸之执意领罚,并不受劝。
“好,公子既执意如此,若您不嫌,就由老朽来为您行刑吧。”老兵中年岁最大的那位老者走出来道。
主将有错,同样受罚,这样士兵以后犯错受罚就不会再有怨言,他明白公子心中所想,统兵的第一要领,是要以德服人。
尊敬,别人不会平白给你,而需自己去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