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开了一瞬，一道绯红的人影闪到姬逸之眼前，桌上的书卷都由着她进来的这股风，扬起了边角。
他只抬了一眼看她，面无波澜，在门前有影时，他便发现了来人，但她身手的确迅极，他刚起身，她便已站到他的对立面。
姬逸之不动如山，从笔架上取下一只毛笔沾了墨，道，“作甚？”
阮歌往书桌前靠了几步，看他写完几个字，好整以暇地视着他，“你又送九转霜来作甚？”
“阮仕的眼疾，用九转霜一月方可痊愈，”他拿笔尖又沾了沾墨，笑了笑，笑意未抵眼底，“你不知道？”
他让尹笛传给吴思钧的信中，便是要知道，阮歌用他府中的马车是所为何事，而他传回来的信里就告知了他，阮仕眼疾一事。
吴思钧同阮家兄妹俩是发小，三人感情深厚，他忧心阮仕眼睛日后落下病根，难以恢复，对作为将军的他，是致命的打击，信中就写了九转霜是治此病的良药。
不过，他也只是一试，他并不知姬逸之已给过阮仕九转霜，他听闻过，他视先王后的此物如命般珍贵，只是渺以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而姬逸之手里的九转霜，除了蓉姐和他自己以外，再没有人知道，其实从来不止一瓶。
“你为什么要帮我哥？”阮歌目不斜视地盯着他。
她不信他是无利能起早的人，这般珍稀的药物，送两次给他们阮家，他必定有他的目的。
“阮仕的眼睛要好不了，曲沃城外军营的兵权，就再不可能属于阮氏，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都是失去一个筹码。”
阮歌点点头，眼里含着讥讽，“你还没把我哥利用够，所以要治好他继续为你所用，送来这种你视之如命的药，可真是谢谢你啊。”
姬逸之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上阮歌的目光，“走路不敲门，直接闯进我的书房，可不像来感谢我的。”
她也不移开视线，从袖中拿出他今早送来的药瓶，“先王后不是只赠了你一瓶九转霜吗？这是哪来的？”
他为了自己的目的，能把曾经那么珍视的东西都拿来送给别人，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看向他的眼里，寒芒越盛。
“阮歌，人要懂得知足，我送了药给阮仕治他的眼睛，你难道不希望我这样做？”姬逸之搁了笔，“这是共赢的事，你何必要知个首尾？”
“好，我不问你这个。”她知道，她问也问不出，姬逸之是不会告诉她，另一瓶九转霜是从何而来的，否则一旦传出去，第一个要找他要这样东西的，就会是他无法违抗，也无法拒绝的人。
“吴思钧的府里有你的人，还是，”她不愿意相信，但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的一种猜测，“吴思钧也是你的人？”
他知道阮仕眼疾的时间太巧，刚好是她让芷言去过吴思钧府中之后，且他还知道了，九转霜敷于目足一月，眼疾可以痊愈，这个方子，也是她和吴思钧两人看见过的。
阮歌凝着姬逸之，她的双眸似彻骨的凛冬冽风。
姬逸之察觉得到，她以前看着他的眼睛里总是别有深意，那种眼神，让她每一次望向他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
从年少时，她入宫训练开始，只要他也在操练场上，她的目光就时不时会追着他，可在六年前的冬季后，她的这种眼神就消失了。
到了现在，她的眼里已换了陌生和寒凉，这样的差别，注视得久了，让他像是心里某个地方像是有一株生了根的枝丫被人慢慢的剥离拔出扯得生疼。
只有想到嬴诗颜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感觉，怎么现在阮歌站在他面前，这种痛觉更甚，他避开了她的目光，疼痛才收敛了一些。
“你让吴思钧去跟父王说阮仕眼疾的事，你可想过这是把双刃剑？”他不回反问，用言语遮盖住自己忍痛切齿的声音。
阮歌失笑，“你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他真是你的人...”
“阮仕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你让吴思钧如实相告，是怕父王日后见到阮仕，也能看得出他的问题，让父王早点知道，会消掉些接着打压你们阮家的想法，毕竟一个将军，连眼睛都不行，根本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你们也暂时不会想方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