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阳阁里的宫人们手忙脚乱将人从水里救起来,邢艳的脸色都铁青了。
她的身子忍不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三喜赶紧道:“快扶进屋子里面。”
邢艳身边的宫女赶紧去熬了一碗姜汤给人灌下驱寒,一屋子人忙忙叨叨。
三喜站在不远处微微蹙眉,怎么就想不开投湖了呢?
“小姐,你身子还没好全,这里乱得很,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晴儿对这个淑妃娘娘印象不太好,眼下不愿三喜再待在这里。
三喜却道:“我留下来看看情况吧,晴儿,你去帮我搬一把椅子来。”
三喜刚坐了一会儿,邢艳人就醒了,只是人状态还有些不好,周围都生着火炉还在不停地打颤。
“再给一碗姜汤吧,让淑妃娘娘能暖和点。”
三喜本是好意开口,谁料邢艳直接道:“别叫我淑妃!”
她的声音又尖又高,三喜被惊了一跳,还以为人又犯病了,正打算遣人去请大夫,却对上了邢艳神志清醒的一双眼睛。
她嘴慢了一步,细细地分辨邢艳的眼神。
是疯?是傻?还是忽然一现的清醒?
邢艳定定地看着她,悠悠地开口:“县主为何要让人救我?这人生,还是死了干净些。”
三喜一怔:“好死不如赖活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活着又能拥有什么呢?我这辈子已经完了。”
邢艳苦笑着,眼中的泪水倾泻而下。
三喜心中闷闷的,不知道是伤痛还是心痛。
“娘……邢姑娘倒是不必这么想……”
邢艳又喝了一碗姜汤,将屋内聚集过来的其他人全都赶了出去。
“县主不必担心,我不会再犯病了。”
三喜总觉得她这话说的怪怪的,但也没有多问,正准备也像其他人那样退出去,却被邢艳叫住。
“县主,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三喜身后的晴儿最为紧张,她张口就要拒绝,三喜却答应了。
“好,晴儿别担心,邢姑娘现在应该是没有力气再闹了。”
晴儿看了一眼**虚弱地面色苍白如纸的邢艳,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在三喜的坚持下,还是退了出去,她没走远,就在门口站着,若是听见里面有不对劲儿的声音,便会立马冲进去。
三喜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这椅子距离床边有些距离,就算是邢艳突然发疯她也有反应的时间。
邢艳静静地躺在**,视线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良久,她终于开口道:“县主可是被我吓到了?”
三喜沉默片刻,说是吓到,或许是有些,但又没那么严重,毕竟一个疯子,不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正常的。
“其实,我今日是跳给县主你看的。”
三喜浑身一震,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邢艳将头转过来,朝三喜一笑:“县主不懂了是不是?其实我也不懂,真的是不懂了,我为何对县主你这般上心,大概是生命中从未出现过一个人,将我当个人看吧。”
这话说的三喜有些不明白了,她是邢家女儿,刑部尚书邢大人的女儿,京城的贵女,锦衣玉食地长大,后来又入宫为妃,若不是她突然疯了,大概也会在后宫获得荣宠,诞下龙子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她如今却说,没人把她当人看?
邢艳知道她不理解,缓缓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从小,我被家中要求着做一名合格的京城贵女,琴棋书画是最基本的,女工女红不能落下,掌家要务更是要烂熟于心,因为母亲说过,以我的身份,生来就是要做后院的主母,将来整个后院的人都要看我的脸色活,气势也得练出来,我为了这些,十几年如一日,做到了我自认为的最好。
家父是刑部尚书,相信县主也能猜得出来,我家家风严正,稍微犯一点儿错,便是一番斥责,父亲母亲都是一样,不对我包庇半分,很多年里我都觉得,自己只是家族联姻的工具,与那屋里的摆件唯一不同的就是,我还会喘气。
本以为我这一生就这样一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