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你瘫在这干嘛?起来活动活动!”
“你家厨房借我用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挽好袖子,又捡起地上的袋子,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嘴里还自顾自地念叨着,声音洪亮得与屋内的死寂格格不入:
“我给你带了上好的羊肉!炖汤!这东西最下奶了我跟你说!”
“艳红生咱家小子那会儿,就靠这个,奶水足的娃都吃不完啊!”
“你放心,我程明光干别的不行,这羊肉汤可是做的一绝!”
……………………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
程明光与肖艳红两夫妇几乎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手把手事无巨细地,强行拖着王成芳,教她重新学习如何活下去。
肖艳红包揽了所有贴近身体的照顾,似乎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婴儿。
她帮几乎完全丧失力气的王成芳擦洗身体,换上干净衣物,在她夜间被噩梦惊醒时,紧紧抱住她。
而程明光,则用他那种特有的粗鲁和高效,处理了一切外部琐事。
孩子尿布没了,他立刻扛回几大箱。
奶粉没了,他托人从香江带回进口的。
家里灯泡坏了,水管漏了,他挽起袖子就修。
一日三餐吃什么,他变着花样炖汤炒菜,保证营养。
孩子该打疫苗了,他提前查好时间,车接车送。
这段时间,这对夫妇几乎把家都安在了王成芳这里。
事无巨细,只要他们能帮忙的,他们都干。
而在学校中,程明光也以一已之力扛下了所有。
他十分强硬地挡住了所有好奇或者同情的打探。
他知道,这对王成芳来说肯定是一种打扰。
同时也把学校的行政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确保衡河中学这部严密的高考机器,即便在王成芳缺席时,也能按照既定的轨道轰然前行。
直到有一天。
王成芳坐在餐桌前。
程明光抱着小婴儿,在客厅里踱步,口中哼着不成调的什么摇篮曲。
而肖艳红正在小心翼翼地将一勺温热的肉粥送到她嘴边。
就在那一刻,她恍惚间觉得,眼前原本灰暗模糊的视野,似乎回来了一点颜色。
一丝丝微弱的力量,正在麻木的肢体深处苏醒。
“我……我自已来吧。”
她伸出手,轻轻接过了肖艳红手中的勺子。
声音沙哑微弱,却无比清晰。
这是她一个半月以来,有意识说出的第一句话。
“哎!哎!这就对啦!”
程明光耳朵尖,反应快,立刻大笑起来。
“这不就好起来了嘛?!我就说嘛!”
“王主任可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被打倒啊!”
肖艳红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捂着嘴,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王成芳默默地,一口一口的吃着粥。
一种奇异的平静感笼罩了她。
她突然意识到……
这一个半月,天好像也没有真的塌下来。
有人为她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