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让钱槐不得不保下钱学忠,他定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从今往后,不信二人之间不生罅隙。
只要有了怀疑、不满和防备,那她想要离间两人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谷小满重新将目光投到钱槐身上,为了堵住谷达的嘴,他快刀斩乱麻地宣布,将谷达开革出窑厂。
而谷达也再一次蚌壳似的紧闭了嘴,让谷族长心头一惊。
方才虽说只有只言片语,可他却不难猜出,三年前,大福的手伤不是意外,而是被钱槐和钱学忠两人指使谷达给害成这样的。
谷达,他早就投靠了钱氏。
谷族长的手有些发颤,钱槐心机深沉,又手段狠辣,对上他,他们谷氏一族还有几分胜算?
“族长……”
见谷族长沉吟着该如何处置谷达,一直没有说话的谷大福艰涩地开了口。
面对正巴巴乞求着自己的谷达,他心下一阵恍惚。
谷达自幼丧父,家中困顿,当初,他也是这么求到自己门下,求自己赏他一口饭吃的。
他们也有过师徒相宜,融洽和睦的时光,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谷达竟变得面目全非,让他不敢相认了呢?
“徒弟犯错,我这做师父的,也未尽教导之责啊。”谷大福痛苦地闭了闭眼。
“大福!这三年,你自顾不暇,哪有机会管教他,他如此欺师灭祖,你断不可再纵容。”
听谷大福的话语中隐有心软之意,谷族长急了。
已经有了钱槐和钱学忠的虎视眈眈,若就这么放过谷达,谷大福岂不是羊入虎口?
今后这窑厂中,还有谁会将谷大福放在眼中?
“族长,您放心,我知道我不聪明,却还没有蠢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谷大福苦笑着看了谷族长一眼,这三年,因为他的怯懦,因为他的烂好人,已将妻小拖累至此,这样的错,他不会再犯一次了。
“族长,我不是想替谷达求情,只是念在他老娘年事已高又瞎又聋的份上,就留他一条性命,准他奉养老娘吧。至于其他,理因按照族规处置。”
谷达虽有诸多不是,却是个孝子,若他死了,那他老娘也活不成了,谷大福叹了口气,只求经过这次的是,能让谷达幡然悔悟,重新做人。
原以为谷大福开口,是为了让族长从重处置的,却不想,他是为自己说情。
谷达有些许愣怔,若说对不住,他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谷大福了。
凭他下做下的桩桩见见,就是谷大福提出将他当场打死,旁人也不会有一句多话。
可是,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替自己求情。
“师父……”谷达喃喃。
没有任何时候,比起这一刻来更让谷达后悔。
他有些恍惚,自己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再难回头。
悔恨的泪水顺着谷达双颊滚落,他朝着谷大福的方向,恭恭敬敬磕头下去。
谷大福端端正正站着受了,他们都知道,此生的这段师徒缘分,到此为止。
“便宜他了。”黑子不忿地低声嘀咕。
谷小满则掩下眼中的漠然,感情么,真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不过既然已经将谷达开革出窑厂,想来今后他也威胁不到谷大福,她隐晦地瞥了眼钱槐,见对方面色果然不算太好,嘴角勾起一丝恶意。
“谷达心思诡诈、行事不端、不敬祖宗宗法,即刻起,逐出宗族,从今往后,他与我们谷氏一族,再无半分干系!”谷族长环视一周,沉声宣布。
本以为,这一场看的是钱家的笑话,谁曾想偷东西的是谷二禄,下料企图害人的是谷达,到头来,反倒成了自己族里的一场大笑话。
谷族长有些心灰意冷,在宣布将谷达除族后,他便背着手,拖着步出了窑厂。
没有宗族之人,就犹如那无根的浮萍,成了最低贱的存在,人人都能踩上一脚,欺上一头,满脸绝望的谷达紧随其后,被拖了出去。
“族长也挺可怜的。”看着二人相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