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附和张说的自我吹嘘多少还有点言不由衷,那么在听完张岱这一番话后,裴光庭对其欣赏的态度便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夸奖的话也变得诚恳许多。
“此事应当已经有所杂议,我也不过是总结诸声做出的一个设想。若事可如此施行,自应从速规划!”
能够得到裴光庭真诚的夸赞,张岱自然也是颇感欣喜。
不过这规矩也并不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则在后世司法体系当中,赃物的定价法拍等都有一系列的法规和流程。二则在时下他也是拾人牙慧,几年前裴伷先在汴州办案的时候,便曾发表过类似的言论。
还有比较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开元年间朝廷在司法估赃定价方面的工作,是李林甫在御史台任职期间所上奏建议并主持的,针对各种涉案的赃物设定了一个统一的标准,以此作为司法定罪判决的一个依凭。
可是几年前李林甫刚刚做上御史中丞的位置不久,就因为遇上了张岱而被一脚踢走,相关的事务自然也就没有了人来主持。也正因此,李林甫在此番归京后,才又能钻司法空子,用极小的代价拿下平康坊的大宅。
只可惜他又遇上了张岱,张岱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林甫占这么大便宜,而且还是从自己手里截胡,所以当然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个漏子给堵上。还是拿着李林甫的计策去坏其好事,虽然如今的李林甫未必知晓,但张岱却是很欢乐。
讲到经济犯罪和赃款赃物的处置,张说自是没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发言,但他现在好歹也已经平稳落地了,对孙子的工作当然也得支持,因此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又说道:“来日让你姑父郑某入家来,共你一同参详撰写奏章,务求言之有据、论理详实,上奏之后有司便可以援此为法。”
郑岩正担任刑部郎中,职业上自然是非常对口,可以给张岱提供大量的案例和旧规作为参考。
“不过,上书言事的时机倒是可以斟酌一番,不必过于急切。”
裴光庭则又在席中开口说道,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望着张岱说道:“六郎方才说与源氏有数万贯钱债?事关源氏子求赦量移,他家人想必不敢抵赖拖延。只不过,几万贯现钱,谁家直接拿取如此巨资怕也很难罢?”
听到裴光庭这么说,张说祖孙都矜持一笑,你觉得难那是因为你见识少。
唐代的借贷利息是很高的,甚至就连亲王之尊在借了高利贷之后都免不了债滚债。
虽然朝廷近年有规定,凡所放贷利息不能过于本钱,即利息达到本钱的数额之后便不再增长。但实际上还是非常高,而且很多放贷者都是在利息到顶之后便将本息强行收回,然后再作借贷,一样能够维持着利息的高速增长。
张岱就算不跟源家玩这些花活儿,三万贯钱的债务若是计息的话,每月就是上千贯,到如今也积累起了两万多贯的利息,本息加起来五万贯钱,的确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直接拿出来的。
“等到源氏家人再寻来时,六郎便可一口咬定必须近日之内了结债务,并可直言皆因与李哥奴因地生隙。源氏若能将前地交付,债务便可一笔勾销!”
裴光庭眼中闪烁着光芒,口中继续说道:“源氏若为图方便而应下这一取巧之计,则李宋公旧宅便可据此估赃,届时再奏言其事便正合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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