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带着刘安的金丹走来,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反复折磨这是他的自由。
而同样被会长带走的,则是林川骑墙的游龙之心。
过去,他已经选择在玄女和时间之间利益最大化的反复横跳,都不得罪,但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明明自己是时间的一种,为何玄女会毫不担心自己背叛,将其强行带到这世间沙盒来。
因为玄女早就知道时间分久必合的结果,而林川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养料,身体的一部分。
这种敌对关系,从他踏足大明的那一步开始就已经确定了。
玄女甚至不需要给任何的好处,拉拢,就已经获得了自己最坚实的盟友。
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林川回到了那座面目全非的小广场,小心翼翼捡起了瘦皮猴的人头,寻清水洗净,整理好了头,收回了次元空间之中。
这种失去了一个多月,可以自由取物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怀念了。
可一想到此,林川又是快步来到了席应真卧榻的那间小屋,推门而入,乌兰跪在卧榻之前,已然哭成了泪人。
原来当林川飞到千米高空架狙射击时,他也解除了时间静止的状态。
而在卧榻之上,席应真已然恢复了意志,安静的盘腿端坐在了矮桌前,仿佛在闭目养神。
“喂,老道,你醒了?”
林川已然感到了不对,抬手拍了拍席应真的肩膀。
谁知他的人头,轰然落到了床铺之上……
“喂,你在跟我表演魔术吗?”
林川只觉得精神一阵恍惚。
“头儿!
我对不起你!
我只是一晃神!
师父突然拔出我腰间的障刀……都是我的错!
我我没有睡着!”
乌兰其实是无辜的,长时间处于时间静止的状态,解除时神情都是恍惚的,反应没有席应真快实在太自然了。
更别说当时的泡泡满天飞,到处都被啃咬得千疮百孔,弄不清楚状况实属正常。
但林川不明白,为什么席应真一恢复神智,第一时间就是先了结自己的生命。
如果他不愿意待在塞外,大可跟林川说,他也能让郑和带着他去个鸟语花香,海风椰林的东南亚小岛,再找几个小妞伺候他到死为止。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吗?好死不如赖活着!
为什么一定要死!”
林川咆哮着,但却无济于事。
盛怒之下,林川运用世阿弥的猿乐之能,试图将席应真的幽魂唤醒,好好的骂上一顿出出气。
但很遗憾,席应真并不想再跟林川说话,过去的几天,他们在思绪观里已经聊了太多。
他无法改变林川,用自己的死缓和跟朝廷的关系,林川也无法说服席应真,求生,好好活着的信念。
一个想死的人无法理解想活的人,一个想活的人也无法理解想死的人为何那么想死。
席应真按真实年龄算已经一百多岁了,他见过几个朝代的更替,也曾经入过宫殿,位列人臣;也曾经被挚友背叛,险些丧命。
最后和解,放过彼此,享受了几年安逸的生活。
他无法跟林川解释,真的,他已经体验了这世上的一切冷暖,一切悲欢,再无遗憾。
哪怕继续活下去,也只是无味的蹉跎人生,还不如用人头去修复林川的锦绣前程。
大有做师父的也没有什么送给你的,就送你一个人头,保你前程似锦吧!
终于解脱了,脱离了腐朽的肉身,席应真的幽魂飞回了庆寿寺,飞回了姚广孝的那间住持禅房。
老和尚正端坐在了走廊的棋盘前,默默等待着。
他并没有修行九天,死后的只能变成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魂,残留在他念念不忘的地方。
而席应真不然,他知道自己死了,也知道,再也没有人会打扰他们的棋局了。
老道坐在了老和尚的对面,现在轮到姚广孝走了,他似乎在思考?没关系,现在的老道有用不完的时间去等他思考了。
当一切尘埃落地,刘安弑神,席应真献头,林川痛苦万分之时,没有人知道,那被刘安捏爆的幻境时间,在身体跟随勾玉四分五裂的时刻,将一丝残念给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