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可测。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魁梧的身躯在帐篷内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将老国王那热切的期待都笼罩在内。
他走到帐篷门口,掀起厚重的门帘一角,冬日的寒风瞬间灌入,吹散了帐篷内的暖意。
他遥望着暮色下那座沉默的、巨大的黑色剪影——崔托格城,城墙上零星的灯火如同垂死挣扎的眼眸。
“王权,领地,爵位”基里曼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天气事实。
“弗尔泰斯特陛下。”他没用岳父的称呼。“当你拥有了可以碾碎一切规则的力量时,这些东西,不过是路边的碎石。”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弗尔泰斯特瞬间凝滞的脸庞,“是王座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它。”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淡漠:“至于我和雅妲的婚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她的意愿才是关键。而我想要的……”
基里曼放下帘子,转过头,眼神在炉火映照下,冰冷而深邃:“……从来都是我自己去拿。而不是等谁来册封。”
弗尔泰斯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如同被人抽干了力气,佝偻在扶手椅中,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他看着基里曼那如同面对孩童玩闹般的平静,看着对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对凡俗权柄的无视……巨大的无力感和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椎骨升起。
他想过基里曼的野心,想过种种博弈……却唯独没想过,对方早已站在了俯瞰尘世王座的高度。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剩下一声沉重而苦涩的叹息在营帐中回荡。
炉火的光芒在他苍老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第六天,正午。
沉闷的冬日天空,灰白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寒风穿过空阔的平原,卷起地上的雪沫子。
基里曼的大营与弗尔泰斯特的王帐前,阵列森严。
泰莫利亚猩红的军旗和基里曼的暗月碎星黑旗迎风猎猎。
卡利亚骑士、史凯利格战士、泰莫利亚主力兵团……如同三道坚不可摧的钢铁壁垒。
天空中,三条巨龙的阴影依旧在盘旋游弋,无声地施加着最后的威压。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聚焦在那座被堵死了喉咙的黑色巨城——崔托格的巨大西门前!
嗡……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巨大而沉重的摩擦声突然响起,不是开门声,而是庞大土石方被强行向外移动的声音。
轰隆隆!!
城墙上方,巨大的吊门索链绞盘开始缓缓转动,发出锈蚀摩擦的呻吟,一块块巨大的、用来填塞城门的沉重石头和包裹着泥土的粗大原木,被墙内的绞盘装置牵引着,从内部缓慢地、极其费力地向外拖拽、滚落。
尘土飞扬!洞口被一寸寸地强行扩大、清理!
紧接着!如同接到了某种信号!,一面……两面……三面……
无数的白色布幔、白床单、甚至褪色的麻布衬衣……被用长杆高高挑起!
它们从崔托格城墙的各个角落,各个塔楼,各个贵族府邸的窗户和阳台……如同冬日的雪片般,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迅速覆盖了城头每一个显眼的位置!
白旗!无数仓促寻来的、象征无条件投降的白旗!如同丧服般覆盖了整座巨大的崔托格城!
绝望投降的信号,无声的哀嚎!
城门处的堵塞物在巨大的、持续的努力下,终于被清理出一个仅供一人并行的狭窄通道!嘎吱——!!!
城门内侧巨大的、包铁的门闩被缓缓取下,发出沉重的轰鸣!,两扇用厚重硬木打造、外层包着铜皮铁箍的巨大门扇,终于被里面的守军缓缓推开!。
沉重刺耳的摩擦声如同巨兽临死前的叹息。
门后,并非预想中冲杀出来的困兽,而是沉默!一片死寂的沉默!
首先涌出城门的,是浓烈的、混杂着焦糊、腐臭和绝望的气息,紧接着,是一股缓慢挪动的人潮!
走在最前方的,是几十名穿着华丽但形容狼狈不堪的贵族,他们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昔日的高傲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