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正中间的一条通道外,左右两侧水泄不通。
有人一身素白,有人披了麻布,也有妇人簪了山野中采来的白花,还有那些垂髫孩童,用白色的绦带绑住两个小揪揪。
纸钱是白色的,缟素也是白色的。
在这一日,整座平城仿佛飘了雪。
白瑜捧着灵位,带着小传义跪下,朗声开口:“白家七子白瑜,代父叔兄长与嫂嫂,谢诸位相送!”
小传义面容冷肃,声音清脆:“白家幼子白传义,代血冷于边疆的烈士,谢诸位相送!”
人群中没有任何声音,挤满了人的街道/上,纸钱被风卷起的窸窣声清晰可闻。
一片寂静过后,遥远的长街尽头,隐隐有哀乐声传来。
随着队伍的前进,那哀乐声越来越清晰。
原来有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奏起了送葬的哀乐,凄凉的乐声被风送来,弥漫在整个平城的上空。
不知是谁再也绷不住了,发出低低的啜泣。
那低回的哭声,刚开始的时候蚊吟般微弱,可当啜泣声越来越多时,很快就盖过了哀乐。
就像天空中的雨点,先是洒了几颗,当雨滴越来越密集时,声音便如排山倒海般,灌入耳膜。
原本十分平静的众人,也被这股浓郁的哀伤感染。
不禁红了眼眶。
“送!”
一声声嘶力竭的沙哑喊声,响在队伍的后头。
随着一阵衣裳的窸窣声响起,紧接着便是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如此反复三次,而后便是哭声一片。
众人不用回头,也知晓身后的人正在跪别。
懵懂的孩童出声询问:“爷爷,我们在送谁?”
老人家声音沙哑:“送敌人的刀剑砍过来时,用身体挡在我们前面的人。”
孩童愈发疑惑:“爷爷,他们是傻子吗?为什么要替我们挡刀?”
老人家怔了许久,这才哽咽着说道:“是,他们是一群傻子。”
孩童撇撇嘴:“孙儿不喜欢笨蛋。”
老人家慢慢解释:“这天底下,傻子分很多种,有的脑袋痴傻,行为异常;有的脑袋聪明,净干傻事。而有的傻子,却令人肃然起敬。”
孩童脆生生地问:“那我们送别的,属于哪一类?”
老人家爱怜地摸摸孙子的脑袋,耐心解释:“我们送别的,属于我们应该永远铭记的那一类。”
“因为有他们,我们才不至于被残忍的北燕人杀死,因为有他们,我们的粮食与土地才不至于被抢走。”
“也因为有他们,你才能去学堂里读书认字。孩子,你要记住,这天下值得尊敬的人不仅是你的亲长。”
“还有很多默默无闻,却做着了不起事情的人。他们为此付出了性命,但或许连姓名也不为人知,可他们的牺牲,却成就了无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