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打断了满室私语。柔则的手重重拍在扶手上,鎏金护甲在檀木上刮出几道细痕。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颤。
“甘氏!”柔则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这是对本福晋让你来请安不满吗?”她的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给本福晋请安累着你了?好大的架子!”
甘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发作惊得后退半步:“福晋明鉴,奴婢绝无此意……”
“闭嘴!”柔则猛地站起身,好像站不稳的样子。
她强撑着指向院外,“给本福晋到院子里跪着!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了!”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福晋!”
正院顿时乱作一团。丫鬟们惊慌失措地喊着,其他格格们也吓得纷纷起身。
王嬷嬷知道主子什么意思,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柔则,转头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把甘格格拖到院子里跪着!福晋要是有个好歹……”她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去请府医!就说福晋被甘格格气晕了!”
甘格格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往外拖,金步摇歪斜地挂在鬓边,早没了方才的得意:“冤枉啊!福晋!奴婢冤枉……”院中的青石板被春日的晨露浸得冰凉,甘格格被人强硬的按在那里,膝盖被咯的生疼。
甘格格跪在那里,听着屋内传来的慌乱脚步声,她不明白福晋怎么突然就发火,没有任何预兆的,她这也没做什么呀!不就是小妾的惯用伎俩吗。
甘格格突然打了个寒颤——总感觉有什么超出她预料的事情要发生。
府医听到正院的传唤又全体出动,进了正院的屋子,为福晋诊治。
府医们围在床前轮流诊脉,几人交换着眼色——福晋脉象平稳,哪有什么急症?
王嬷嬷立在拔步床旁,阴恻恻地开口:“福晋方才被甘格格顶撞,气得当场晕厥。各位可要仔细诊治,若惊动了小主子......”
这话里含义府医们听懂了,反正福晋就是气急攻心动了胎气呗,后院手段。
“福晋这是受了惊吓,胎气略有浮动。”最年长的府医捋着胡须开口,“有些危险,需用安胎药静养。”
王嬷嬷立即接话:“可不是!我们福晋怀着王爷的嫡子,要是被那些个不懂规矩的气出个好歹……”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甘氏跪着的方向。
府医们会意,纷纷提笔开方。
药童捧着笔墨在旁伺候,写出来的方子却都是些温补的药材——横竖福晋根本无碍,做做样子罢了。
屋里的府医按照王嬷嬷的要求讨论着怎么“保胎”屋外跪着的甘格格只觉得随着时间流逝,她的小腹一阵阵疼痛,她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拽着她的婢女说自己肚子疼,让婢女去和福晋说,可正院的婢女守着屋门外不理会。
甘格格又跪了一会儿,冷汗已浸透里衣。
小腹传来的绞痛越来越剧烈,她死死抓住贴身丫鬟春桃的手:“快去...去告诉福晋...我怕是……”甘格格现在怀疑自己有孕了,想要福晋饶过她。
春桃刚要起身,就被守在廊下的粗使嬷嬷一把推回:“主子们正在诊治,哪有空管你?”
一阵剧痛袭来,甘氏突然感觉到腿间涌出温热的液体。她低头看去,浅色旗装的下摆已晕开一片暗红。
她知道福晋罚她的目的了:“我的孩子……”她眼前发黑,声音颤抖得不成调,“春桃!快去求王爷!”
春桃哭着往外冲,却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架住。为首的周嬷嬷冷笑道:“格格还是安分些,惊扰了福晋养胎,你担待得起吗?”
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将甘氏蜷缩的身影拉得老长。
透过半开的窗棂,守在正厅的格格们看着甘氏瘫倒在地的身影,死死攥着帕子,指节泛白——她们分明看见血水已经浸透了甘氏的裙裾,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这情形……”一旁的宋格格突然出声,声音发抖,“像不像五个月前,西院那位……”
齐月宾猛地掐了她一把,示意她噤声。
大家不约而同望向内室方向——那里躺着“动了胎气”的嫡福晋,而府医们还在装模作样地讨论保胎方子。她们只觉得心生寒意。
胤禛下值回府后听到的就是柔则被甘格格气的动了胎气,差点出事而府医们使出手段才保住小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