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顿了顿,又道:“还说你入京后,依然不改嚣张本性,当众殴辱朝廷命官之子,结交宗室,意图幸进!说得有鼻子有眼,如今已在朝野间小范围传开了!”
齐枫眼中寒光一闪。
匿名信?这手段倒是卑劣而有效。攻击他的品行,尤其是“未婚先孕”这一条,在这个极度重视礼法的时代,足以对他的声誉造成毁灭性打击。
而“结交宗室,意图幸进”,更是将他与永嘉郡主的正常往来恶意曲解,挑拨他与清流士林的关系。
“可知是何人所为?”齐枫声音平静,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那平静下的冷意。
“匿名信,无从查起。但……”孙绍祖犹豫了一下,“传言似乎是从……国子监和某些清流聚会中流传开的。”
国子监?清流?齐枫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孟文辉!
此人身为理学派在翰林的代表,一向看自己不顺眼,且有足够的动机和能力煽动舆论。
“跳梁小丑。”齐枫只说了四个字,并未显得多么愤怒。
这种污蔑,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他甚至懒得去辩解。
清者自清,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反而落了下乘,正中了背后之人的下怀。
可当天下值,齐枫刚走出翰林院大门,就被一群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士子模样的年轻人围住了。
这些人个个义愤填膺,口诛笔伐。
“齐枫!你枉读圣贤书!行为不端,有何颜面立于朝堂!”
“与女子无媒苟合,简直是我辈士林之耻!”
“滚出翰林院!滚出京城!”
声音嘈杂,引来大量围观百姓。
阿福和阿贵紧张地护在齐枫身前,却被齐枫轻轻拨开。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群激愤的、多半是被人利用的年轻士子,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齐某行事,问心无愧。尔等受人蛊惑,在此喧哗,可知已触犯《大景律》,聚众滋事,扰乱官署?”
他的冷静和提及律法,让一部分士子气势一窒。
但为首一人,显然是带头者,高声叫道:“齐枫!你休要狡辩!匿名信上所言,桩桩件件,你敢否认吗?那林姓女子何在?你可敢让她出来对质?!”
齐枫眼神骤然一冷。
牵扯到楚清秋,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上前一步,无形的气势散发开来,如同山岳般压向那带头之人:“你,在威胁我?”
那带头士子被他的气势所慑,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色厉内荏地道:“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动手不成?”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队盔明甲亮的骑兵护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马车上的标志,赫然是皇室徽记!
马车在人群外停下,车帘掀开,露出永嘉郡主那张绝丽威严的面容。
她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最后落在齐枫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何事在此喧哗?阻塞宫禁通道,尔等可知罪?”
那群士子见到郡主驾到,顿时慌了神,纷纷跪倒在地,口称“郡主千岁”。
永嘉郡主却看也没看他们,只是对着齐枫,平和地道:“齐庶吉士,这是要去往何处?若顺路,本宫可送你一程。”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永嘉郡主竟然公然邀请齐枫同车?这在礼法森严的京城,简直是石破天惊之举!
这无疑是对那些流言蜚语最有力的回击!
齐枫看着永嘉郡主那深邃的眼眸,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表明她的态度,同时也是在将“结交宗室”的罪名坐实,却也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让所有人知道,他齐枫,是她永嘉郡主看重的人,想动他,得先掂量掂量。
齐枫略一沉吟,拱手道:“多谢郡主美意,只是齐某,习惯步行,不敢劳烦郡主车驾。”
他拒绝了!他竟然拒绝了郡主的好意!众人再次目瞪口呆。
永嘉郡主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如此,齐庶吉士请自便。”
说完,放下了车帘。
马车在骑兵护卫下缓缓驶离。
齐枫不再理会那群呆若木鸡的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