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抄誉经书。
墨香与陈年纸张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觉远则在一旁,轻手轻脚地整理着散落的经卷,将它们分门别类,归入书架。
“吱呀”开门声引得四人齐齐抬头。
觉远放下手中经卷,快步迎上前,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低声道:“师弟,你来了。”
裘图脸上缠覆的黑缎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淡然笑意。
双手合十,朝着觉远和三位头陀的方向,一一躬身行礼。
觉远犹豫了一下,转身朝向三位头陀,双手合十,语带商榷道:
“三位师叔祖,觉明师弟目不能视,行动多有不便,恐难以周全侍奉。”
“不如今夜还是由弟子留下……”
潘天耕搁下手中狼毫,脸上堆起祥和笑意,双手合十还礼,声音洪亮却刻意放缓道:“觉远小友不必忧心。”
说话间,目光快速扫过静立一旁的裘图,又看向觉远,“我等夜里也要打坐参禅,静思佛法,并无他事。”
“即便有些许小事,自己动手便是,不会劳烦觉明小友。”
方天劳也放下笔,捋了捋短髯,温言附和道:“师兄所言极是,我等自行其是即可,觉远小友无需挂怀。”
卫天望更是连连点头,目光在裘图身上停留片刻,笑道:“去吧去吧,莫要耽误了歇息,明日还需劳烦觉远小友。”
觉远闻言,旋即点了点头,躬身道:“那……弟子便告退了。”
说罢,轻轻拍了拍裘图肩膀。
裘图含笑颔首,示意明白。
待阁门重新合拢,藏经阁内便只剩下四人。
灯火将那裘图高大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墙壁上,摇曳不定。
但见裘图微微侧身,径直朝着自己惯常打坐的角落走去。
步履平稳,脚下如同生了眼睛一般,精准避开地上散落的几卷经书。
绕过一张矮几时,袍角甚至未曾拂到桌角分毫。
行走间,熟稔从容,浑然天成,身形没有丝毫犹豫或试探,不带半分盲者应有的滞涩与摸索。
他裘某人素来只是低调蛰伏,却从不会如蛇鼠一般,刻意隐藏什么。
这三人要是敢问,他裘某人便敢让这三人此行如坐针毡。
潘天耕、方天劳、卫天望三人原本一直注视着裘图,脸上带着一种审视与玩味的莫名笑意。
然而,随着裘图这行云流水般的几步走出,三人脸上笑意渐渐凝固。
眼底深处,不约而同地掠过一抹惊疑之色——这盲僧,怎会如此行动自如?
简直……简直如同能视物一般。
潘天耕轻咳一声,打破沉寂,捻动着手腕上的佛珠。
目光紧锁裘图,语气带着一丝探究道:
“小友日日至此看守,对这藏经阁内的一砖一木,看来是熟稔得很啊。”
裘图已在蒲团上盘膝坐定。
闻言,朝着潘天耕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颔首,嘴角再次弯起淡然弧度,算是回应。
随即稳稳拾起身旁那柄木缒,手腕轻抬,不疾不徐地敲击起身前木鱼。
“笃……笃……笃……笃……”
清脆而规律的木鱼声,在寂静的藏经阁内悠然响起。
心中却是在盘算何日离去,是带上卫母一同启程,还是说后续再将其接走。
以及离去之前,要不要展示一番,让少林主动与自己亲近亲近,加深一下师门感情。
三人相视一眼,也不知心中如何作想,复埋头抄经。
然而,那一声声“笃笃”的木鱼响,直直钻进耳膜,敲在心头。
初时尚觉平和,片刻之后,竟隐隐搅得人心神不宁。
笔下字迹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不复之前的工整流畅。
但见卫天望最先按捺不住,皱着眉,转头看向角落里的裘图,语带烦躁道:
“小友莫要再敲了,我等需静心思虑佛法精义,你这般敲打,扰得人心烦意乱。”
木鱼声戛然而止。
裘图缓缓放下木缒,双手缓缓合十于胸前,微微侧身,面向三人所在方向。
油灯火苗不安地晃动着,映照着缠满黑缎的脸庞。
那嘴角笑意在昏黄摇曳的光线下,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