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如同守护天使的羽翼,随时准备扶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只见元歌踉跄着走到冰冷的石墙边,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背靠着墙壁,缓缓地、颓然地滑坐在地上。
他依旧没有放弃,双手紧紧捧着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酒坛,固执地、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将坛口对准自己的嘴,用力地、反复地倾倒,仿佛这样就能倒出逝去的时光和未竟的梦想。
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仿佛在举行某种绝望的仪式,试图从空酒坛中汲取一丝慰藉。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空酒坛除了灌进几口带着酒糟味的空气,什么也给不了他。
徒劳地尝试了几次后,确认再也压榨不出一滴液体,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巨大的失落和烦躁猛地窜上心头。
他脸上瞬间涌起一股暴戾之色,猛地一扬手,将那个空酒坛狠狠地摔向身旁的地面!
“哐啷——!”
刺耳的碎裂声再次响起,陶片飞溅,如同命运的碎片,有几片甚至擦着西施的裙摆掠过。
但这一次,西施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她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元歌身上。
她那梦幻般的棕色眼眸里,早已没有了惊恐,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忧虑,如同温暖的湖水,试图包裹住那个在冰冷地面上蜷缩的灵魂。
她快步走到元歌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将他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她的声音带着近乎哀求的哭腔,柔软而急切,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
“主人,求你了,别坐在地上,太凉了……会生病的。我扶你回去休息,好不好?我们回去睡觉,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求求你了,主人……”
她用力拉着元歌的手臂,试图借力将他拽起。但元歌的身体沉得像一块千斤巨石,或者说,他的灵魂此刻太过沉重,早已失去了起身的力气和意愿。
他任由西施拉扯着,纹丝不动,仿佛一座被岁月侵蚀的雕像。
就在西施快要急哭出来的时候,元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那动作仿佛承载着千年的疲惫。
当西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时,她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连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元歌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容的轮廓,但那笑容……已经彻底变了味道。它不再欠揍,不再玩世不恭,甚至没有了之前的疯癫。
那是一种极度扭曲的、比苦瓜还要苦涩千万倍的表情。
嘴角是向上扬起的,可眉眼间却凝聚着化不开的巨大悲恸和迷茫,眼眶赤红,水光在其中剧烈地闪烁着,强忍着没有落下。这哪里是在笑?
这分明是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一个破碎的伪装,是一场无声的、笑着的哭泣,是灵魂深处最痛的呐喊。
他看着西施,眼神空洞而迷茫,像一个在黑暗中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充满了无助和彷徨。
他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浓重鼻音和醉意的语调,喃喃地、困惑不解地问道:
“小西施……你……你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仿佛真的在向西施寻求一个他永远想不通的答案,一个关于生命、关于幸福的终极谜题。
“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住上又大……又漂亮的房子……不用再挨饿受冻……”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飘忽,仿佛穿越回了遥远的过去,回到了那个充满童真与渴望的年代。
“你看……我现在住上了……这‘庞府’……多好……多漂亮啊……比我们以前那个破家……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小时候……还梦想……能变得特别有钱……有花不完的钱……”
他继续说着,语气里没有一丝得意,只有更深的迷茫和痛苦。
“我现在……也有了……金山银山……我再也不用……因为家里穷……买不起粮食……眼睁睁看着……看着家人……看着……饿死在……我面前了……”
他猛地顿住,那个称呼和随之而来的画面像毒刺一样扎进他心里,让他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没能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