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行,碾过城外颠簸的土路,直奔西郊杏花庄而去。
到了那别院门口,姜明欢径直入内,目光四下扫过。
林姝儿正坐在院中石凳上,看着小丫鬟陪儿子玩耍。
见姜明欢突然到来,她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慌忙起身,下意识地将儿子往身后护了护。
姜明欢在院中站定,开门见山,“林娘子,我问你,你是否曾给过贺家人一种名为‘相思子’的东西?”
林姝儿闻言,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会知道?!”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失言,赶忙闭上嘴,假意回过头去看儿子。
无需再多言。
姜明欢心中已是了然。
果然,府中在背后指使姜明珊,用相思子汁液暗害自己的人,与贺家有关。
她站在原地,脑中思绪飞转。
林姝儿自岭南,能获取此物,又交与贺家,并不稀奇。
贺家目的也是显而易见。
姜明珊腹中的孩子,是贺家目前最大的掣肘。
若这孩子没了,贺家便少了许多顾虑,甚至可能反咬伯府一口,从而摆脱这桩他们本就不甚情愿的婚事。
退一步说,即便婚事已成,一个失去嫡子的姜明珊,在贺家后院也将毫无地位可言,更易拿捏。
关键是,这东西,究竟是交给了府中何人?
除了已故的二太太王氏,还有谁与贺家勾结如此之深,甘愿为其冒此风险,行此阴毒之事?
还是说,对方本就要置自己于死地,与贺家一拍即合。
这人,会是姜顺吗?
裴砚舟确实说过,姜顺近期与贺家有所联系。
但姜明欢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姜顺此人,向来小心翼翼,下毒之事风险极大,他未必有那个胆量。
况且,相思子液乃是姜顺借欣赏玉瓶之际,亲自下的。
他怎会光明正大地与贺家联络以后,又亲自下毒呢?
都亲自下毒了,又还躲在背后指使姜明珊做什么。
她正凝神思索着,庄子的婆子匆匆过来禀报,打断了她的思绪,“姜小姐,贺……贺公子到了,就在庄外。”
姜明欢立刻收敛了心神,面色也恢复平静。
今日,除了问林姝儿,她还约了贺怀谦来此。
贺怀谦这一路,心情亦是复杂难言。
接到姜明欢派人送来的口信,约他在杏花庄一见时,他愣了好一会儿,心中不免涌起一丝窃喜。
自落水以后,明欢便几乎再未主动寻过他,圣上赐婚旨意下达后,更是多次避而不见。
他为此消沉了许久,借酒浇愁,心中又是失落又是不甘,总觉得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不该就此了断。
此刻她突然相约,所为何事?难道……是她后悔了?
可为何又是杏花庄?是她知道了姝儿的事,要来质问自己?
无数猜测在他脑中翻腾,让他既怀着一丝莫名的期待,又有些志忑不安。
他特意换了一身月白色锦袍来的——那是欢儿最喜欢他穿的颜色。
快马加鞭赶到杏花庄,贺怀谦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故作从容地抬起头,一眼便看见姜明欢正站在那小院的门口。
一身浅碧色衣裙,素雅清丽,身姿挺拔如兰;面容依旧明媚,只是眼神比往日添了几分疏离。
许久未见,他只以为欢儿特意在此等候自己,心头不禁一热,一丝喜悦难以抑制地浮了上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扬起了嘴角,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明欢……你特意在此等我?”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一道黑影倏然挡在他面前。
是墨风。
对方没有看他,只漠然平视前方,散发着不容靠近的气势。
贺怀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阴沉了下来。
他不悦地看向姜明欢,“明欢,你这是何意?”
姜明欢面色无波。
“贺公子,圣上已为我与九王爷赐婚,于礼于节,我都不宜再与外男私下过多接触,以免惹人非议,玷污皇家颜面。今日约贺公子前来,实有要事相商,故而在此等候。”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规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