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雅间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身形窈窕的妇人低着头走了进来。
她面容姣好,带着些南地的温婉,眉宇间却很是谨慎。
一进门,看见素问,林姝儿眼睛顿时一亮,快步上前,竟直接屈膝就要跪下,声音哽咽,带着激动。
“恩人!果然是您!姝儿日夜感念您的救命大恩,若非您,我儿便……”
姜明欢在屏风后听得奇怪。
素问救过林姝儿?
怪不得裴砚舟叫她带着素问过来。
这也是他布下的棋子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素问反应极快,在林姝儿膝盖将要触地之时,已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膊。
林姝儿动作悬着,只得顺着素问站起,但眼中仍是泪光闪烁。
素问面色依旧冷淡,“林娘子,你谢错人了。之前我便同你说过,救你与你儿子的,并非是我,是我家主子。”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姜明欢适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林姝儿下意识转头望去。
待看清来人面容时,她眼中泪意瞬间收了回去,只余下满目震惊。
“是……是你?!”
她失声惊呼,不敢置信。
她虽未与姜明欢正式照过面,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贺怀谦心系这位永宁伯府大小姐时,林姝儿也曾将她当作自己的未来主母,更曾许多次躲在暗处,偷偷窥过这张明媚鲜妍的脸。
这张脸,曾是她午夜梦回时,嫉妒不已的焦点。
她可以光明正大拥有贺怀谦,而自己,却只能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要与她牵扯。
她看着姜明欢,又望向素问,声音颤抖,“她……她是你的主子?!!”
这怎么可能?!
姜明欢怎么会是救她的人?
“不是,”素问面无表情,扔出一句让在场几人都愣住的话,“但我家主子,听命于姜小姐。”
姜明欢:“……?”
这话如细碎的石子接连投入心湖,涟漪不大,却层层叠叠漾开。
她耳根猝不及防地微微发热。
裴砚舟!定是他让手下人这般的。
是故意……给她撑场面?还是……
一种难言的酥麻感悄然蔓延,但她面上仍竭力维持着镇定。
她轻咳一声,压下那点不自在,看向林姝儿,正了正神色,“林姑娘,今日请你来,是告知你,京中户籍巡查已过,你可放心回杏花庄居住了。”
林姝儿闻言,回过神来,一听这话,又下意识生出抵触。
岭南本就是她故乡,那恩人又安排得极为妥当,替她置了宅院,还定期给她银钱,日子过得比京中舒心自在许多。
若不是此次恩人传信,让她上京,她本是不打算再回来的。
她蹙起眉,带着几分不服,“我凭什么听你的?”
自儿子经历了那生死之关后,林姝儿便已看清,贺怀谦不过倚仗家中权势。
那权势,能让她在京中立足不假,却更能轻易捏死自己。
她如今只想带着儿子远离是非。
姜明欢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不慌不忙道,“就凭贺家能给你儿子最好的前程。你带他回岭南,能给他请最好的先生,能让他将来科举入仕吗?”
她顿了顿,观察着林姝儿轻微动摇的神色,继续道,“况且,贺家至今仍以为,是我伯府二房太太将你们母子藏匿了起来。若你执意不肯回去……那我只好将你们母子是自行离京,且现下已回来了的消息,透露给贺家。”
姜明欢俏皮地眨了眨眼,“你说,贺家若知道是你私自带着他们长孙潜逃,他们会如何做?天涯海角,贺家总会找到你们的。到时候,你猜……贺家还会让你见到儿子吗?”
林姝儿脸色唰地白了,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姜明欢,“你……你!”
她从前只觉得姜明欢单纯愚钝,易于掌控,万万没想到,她竟也能如此恶毒!
这时,素问适时上前一步,声音清冷,“林娘子,当日救你儿子时,你曾答应,必要之时,会配合我们行事。主子说,既能救你儿,自然也有办法收回。言尽于此,还请娘子自己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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