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普觉下狱的消息,传遍了京城。茶楼酒肆,深宅后院,无人不在议论这桩惊天丑闻。
备受尊崇的佛门高僧,面上道貌岸然,内里却是好财好色,糜烂不堪。
不仅利用寺庙敛财,胁迫村民,还囚禁凌辱女子,笼络权色交易。
昔日香火鼎盛的京华寺,如今门庭冷落,唯有御林军日夜把守。
百姓们唏嘘不已。
韫珠阁内,姜明欢听着荔夏打探来的街谈巷议,只暗自感慨,命运自有指引。
扳倒普觉,并非她这一世的主线,可她的那点恻隐之心,竟引出了京华寺背后的龌龊,又最终与贺家交汇起来。
“王爷那边,可还有消息传来?”
她抬眸问道。
荔夏摇头,“王爷今早派人传话,说京华寺后续事宜繁杂,需得忙上几日。让小姐您好生休养,靖州之事,就算不是因着小姐嘱托,他自己也是要查的。”
姜明欢微微颔首。裴砚舟行事,她自是信得过的。与他合作以来,他似乎总能以出乎意料的方式达成目的。
此刻,她终于能安心处理手头真正的要紧事了。
姜顺母子。
这二人如同细刺,在她心里扎了许多年。
想起庄子上,自己提起姜顺时,二太太的神情,竟有几分怨恨。
还有她下意识说的“那人”……
姜明欢有种直觉,姜顺的身世还另有隐情。或许,将他们母子送回伯府的那人,才是真正害死母亲的元凶。
她正凝神思索着该从何处着手,院外却传来小丫鬟急促的通报声。
“小姐,孔妈妈来了,说老太太请您即刻过去一趟。”
姜明欢眉心一蹙。这个时辰,已近黄昏,祖母突然唤她,所为何事?
刚走进颐福堂内,姜明欢便觉气氛不对。内间只有两人,祖母与三婶婶。
老太太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眉头紧锁,手中拨着一串念珠,透出几分焦躁。
下首坐着三太太,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素净,低眉顺眼,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姜明欢步入屋内,依礼请安。
“祖母万福,三婶婶安好。”
老太太抬了抬手,语气有些急迫,“欢儿来了,坐吧。”
姜明欢依言在下首另一侧坐下,心中疑虑更深。
她目光扫过三太太。
只见对方飞快地抬眼看她一下,又立刻垂下头,手指紧紧绞着帕子。
“祖母唤孙女来,不知有何要事?”
姜明欢主动开口。
老太太叹了口气,手中念珠停顿下来,“欢儿,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了你和珊儿的婚事。”
姜明欢微微一怔。
时隔近一月,祖母怎地又提起这事?
她按下心中疑惑,静待下文。
老太太似是难以启齿,目光转向三太太,“你把情况跟欢儿说说。”
三太太深吸一口气,这才低声道,“……是这样的。前阵子珊儿出了那档子事……母亲心中一直记挂,今日让我寻了个由头,悄悄给她把了把脉……”
她话说到此处,吞吞吐吐,脸颊竟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姜明欢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听三太太声音更低了,如同耳语,“我瞧着,珊儿她……她竟是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哐当——”
姜明欢手边的茶盏被衣袖拂落,温热的茶水泼了一身。
瓷盏滚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却浑然未觉,只愕然抬头,看向祖母,又看向三太太。
姜明珊……有孕了?!
是贺怀谦的?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砸得她一时有些发懵。
老太太见她失态,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造孽!真是造孽啊!贺家那边……虽有意迎娶珊儿,但这事若传出去,我们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们这些兄弟姊妹,这辈子也算毁了!”
那日庄子上,王氏被杀的消息,由荔夏亲自送回了府。滴水不漏,只传到老太太的颐福堂,便打了止。
消息一字一句,说得分明:二老爷如何下的手,姜明欢中的何种毒,沈华云当年又怎会难产……
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