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姜明欢微微垂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我不知婶婶是敌是友,不敢轻易交心,恐打草惊蛇……只是,婶婶既知晓内情,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三太太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与怜惜。
她轻叹道,“我总想着,你还小,未立稳脚跟。况且,这伯府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许多……今日你也知来试探我,我又怎敢轻易将那些往事说与你听?原是打算,待你嫁入贺家了,贺公子敬你爱你,你有了倚仗,再告诉你也不迟……”
姜明欢心下不由泛起一阵苦涩。
此前,三太太明里暗里帮着二太太撮合她与贺怀谦,她只当这三房与二房是一丘之貉。
却没想到,三太太也是被蒙蔽了,真心以为那贺家个好归宿。
原来,这府中,除了父亲与祖母,竟还有人是真心为她好。
姜明欢敛起心神,目光灼灼地看向三太太,开门见山问,“婶婶,方才您说,仍在寻找我母亲的儿子?这究竟是何意?”
三太太眼神幽深起来,她沉默片刻,似在斟酌言辞,终是缓缓开口。
“你弟弟当年,或许并未夭折。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查访他的下落。”
“什么?!”姜明欢震惊不已,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弟弟是父亲亲手埋入土的!”
“是,的确是入了土。”三太太声音沉凝,还带着些恍惚,“但你弟弟本就是假死。当时你母亲已经不行了,将孩子托付于我。我原打算第二日悄悄将他送出府去,寄养于我母家族中……可谁料,你父亲动作竟那般快,当晚便将下葬了。
等我设法去寻时,那坟茔已被动过,放置你弟弟的小棺椁竟是空的……附近,只剩几只野狼在徘徊。
其实,我心里明白,你弟弟多半已是凶多吉少。可是,这是华云拼死留下的最后一点骨血,是她的遗愿……这么多年,我总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仍未放弃找他。”
姜明欢听得云里雾里。
弟弟竟是假死?
为何又要送去三太太母家抚养?
姜明欢尚未来得及问,三太太面上竟流露出悔恨与自责。
她抬手捂住脸,声音哽咽起来,“我懂药理。你母亲怀胎时,我便察觉她有异。可那时,我刚嫁入府中不久,与你母亲并不相熟。我总想着,若真有人下毒,府医和你父亲岂会察觉不出?我生怕多嘴,反而惹祸上身……”
泪水从她指缝间渗出,“是我不好……若我当时早些说了,或许你母亲……”
姜明欢心乱如麻。
崔妈妈也曾说过,母亲是遭人毒害。
可这毒竟如此刁钻,能瞒过所有人?
不对!分明三太太都已有所察觉……那府医呢?府医为何也只字未提?
姜明欢脑中越发清晰。
是了,当年的老府医,自母亲难产后不久,便以“医术不精,深感惭愧”为由,请辞还乡了……
如今府里的,是后来新聘的。
那老府医……定然有问题!
姜明欢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先安抚起眼前正愧疚不已的三太太来。
“婶婶,母亲既临终前将弟弟托付于您,必是信重您,不曾怪过您。我亦感激您,这么多年,一直暗中照拂着我,也从未放弃过弟弟。当年之事,局势复杂,您有您的难处,肯出手相助已是情分。”
但她心中疑团实在太多,索性一股脑问了出来,“婶婶,您方才说弟弟是假死?为何要行此险招?又为何要送去您母家?”
三太太稳了稳情绪,用帕子拭去泪痕,低声道,“那日你母亲生产,我过去帮忙,却发现毒已侵入心脉,回天乏术了。可我查不出究竟是何种毒物,且府医那般久了,也从未说过什么……我与华云当时便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能在你父亲眼皮子底下长期下毒,甚至可能买通了府医,又刚好能赶着李玉娘上门,做出积郁的假象……这般胆大与算计,只怕并非府内之人所为。若不是你父亲亲自下毒,那,背后势力,绝非永宁伯府所能抗衡……但当时情形危急,已来不及细查根源了。”
“所以……便让弟弟假死,先躲过那些人的毒手?”姜明欢颤声接话。
“是……”三太太颔首,“若有可能,你母亲甚至希望将你也送走。但你年岁已长,实在不便。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