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第一天,王清之在客栈换回了女儿妆。
桑酒看着镜中身形单薄的少女,眼眶泛红:“小姐,您的身子日渐消瘦,书院条件简陋,不如回去吧?何苦这样折腾自己。”
王清之抚摸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轻声道:“不,我要完成我的遗愿。”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执拗,“我想完完全全,独立而存在让人记住我的名字。而不是依附在其他人身上,写下违背内心的话。我要做官。”
“小姐……”桑酒还想劝,却被窗外的风声打断。
王清之已戴上帷帽,换上一身浅青色襦裙,手腕上的羊脂玉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间素雅的玉簪,还簪着一朵浅粉色花。
她站在窗前,望楼下。
忽然,一抹红色身影从客栈门口疾驰而过——是恒月,正骑着马往城东方向去。
王清之皱眉:“他去的不是徐州方向。”
她担心恒月会坏了黄良玉的事,立刻起身,“桑酒,你去跟着恒月,看看他要做什么。”
“是。”
“我在前面的望亭等你。”
王清之拎起裙摆,快步走出客栈。
王清之刚走到亭外,就听见一阵悦耳的琴音,流水般淌过耳畔。她顺着声音望去,见亭中坐着位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低头抚琴,身姿温婉。
“黄良玉。”王清之在心里默念。
她记得这人——本是县太爷的千金,祝英台八哥祝英齐的未婚妻,却在新婚夜跟着秦京生私奔。后来盘缠用尽,竟甘愿入了青楼,供秦京生读书。明明曾是门当户对的佳偶,如今却隔了万里鸿沟。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摇摇晃晃地走来,正是祝英齐。
王清之记得,这两人最终有缘无份。黄良玉后来被马太守纳为妾,祝英齐就算拼了性命,也没能挽回。
她看着祝英齐走近,故意往他身边侧了侧,手中的丝帕“不小心”掉落在地。
“小姐,抱歉。”
祝英齐连忙停下脚步,弯腰捡起帕子,递了过去,“是我走路太急,撞到你了。”
王清之接过帕子,声音隔着帷帽,带着点朦胧的沙哑:“是我听琴音入了神,乱了脚步,该说抱歉的是我。”
她抬眼望向亭中,“这琴弹得真好。”
祝英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待看清亭中女子的侧脸,猛地僵住——那身形,那眉眼,太像良玉了!
他心头一紧,快步走进亭子。
黄良玉抬头,看见来人,手中的琴弦“啪”地断了一根:“英齐?”
“良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祝英齐声音发颤,“你……你还和那个人在一起?”他四处张望,却没看见别人。
王清之站在亭外,静静看着。
黄良玉低下头:“没有。”
“那你跟我回去!”祝英齐上前一步,眼中燃起希望,“良玉,你回来,是不是心里还有我?”
“我不配。”黄良玉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转身离开。
王清之在亭外淡淡开口:“既然心里还有牵挂,何不去看看她如今住在哪里?”
祝英齐像是被点醒,立刻追了上去:“良玉,你等等!”
……
青楼内,老鸨笑得见牙不见眼,将一份卖身契递到恒月面前:“公子真是大手笔!这是玉无瑕姑娘的卖身契,从今天起,她就是您的人了!”
恒月接过契书,随手递给身后的三七:“收好。”
他转身要走,却迎面撞见了刚来的黄良玉。
“玉无瑕,这位公子给你赎身了!”老鸨连忙喊道。
黄良玉愣住了,这时,追进来的祝英齐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瞬间惨白:“良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良玉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英齐,对不起。”
祝英齐看着她身上华丽却俗气的衣裳,再看看周围的环境,瞬间明白了什么,眼泪涌了上来:“那个畜生,他就是这样对你的?”
不过一个月不见,他的未婚妻竟成了青楼花魁!
恒月不想打扰这对旧人,转身想带黄良玉离开。
老鸨却生怕这笔买卖黄了,大声道:“玉无瑕,这位公子可是花了大价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