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月在底下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句:“蠢货。”
谢道韫耐着性子解释:“初入门者都知,围棋起手应下黑子。”
王蓝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
“还有人吗?”谢道韫再次问道。
马文才举手:“学生愿试。”
他走到案前,执黑子落下,落子沉稳,显然有些功底。
谢道韫:“直奔中原,好气势!”
谢道韫拈起白子应对,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上很快布满了黑白棋子,局势渐渐胶着。
陈夫子在一旁观战,忽然开口:“马文才,你输了。腹中之地已全数沦陷,再无翻盘可能。”
马文才盯着棋盘,眉头紧锁:“未必。”
他拿起黑子,落在一处看似无用的角落,“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盯着棋盘议论不休。
“这叫倒脱靴,请夫子算棋子。”马文才道。
陈夫子数了数,摇头道:“黑子三十九,白子三十七,谢夫子小胜。”
谢道韫看着马文才:“马公子棋艺精湛,想必你自幼对兵家战略多有研习吧。”
“先生夸奖了,武功骑射乃强国之本,兵法韬略更是进爵良方,学生自然不敢轻忽。”马文才承认。
“只是这用兵遣将,太过无情。”谢道韫的语气带着点惋惜,“为了胜利不惜牺牲边角,虽得一时之利,却失了根基。”
马文才不以为然:“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不过是区区兵卒,何足惜?”
谢道韫有些不悦,却没再反驳,只淡淡道:“只希望你能做人能两者兼有,若逢乱世,能为枭雄;若逢盛世,亦能枭雄。或许,是我说得太远了。”
马文才装出恭敬的微笑:“没有,学生必当尽心竭力达成先生评语。”
马文才回座。
“还有人吗?”谢道韫再次看向众人。
梁山伯也上前试了一局,最终却因过于仁慈,处处退让而落败。
谢道韫的目光落在恒月和王清之身上,先看向恒月:“恒月,你来试试?”
恒月摆手:“夫子,我不太会。”
“王清之。”谢道韫转向角落里的身影。
王清之咳嗽了两声:“能与夫子对弈,是学生之幸。”
他走到案前,执黑子落下,动作轻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王清之右手两指执棋,比起马文才执棋时的粗鲁,倒像一幅画一样。
马文才站在一旁,紧紧盯着棋盘,生怕错过一步。
“哒!”
“哒!”
……
黑白棋子交替落下,王清之的棋路看似松散,却步步为营,不知不觉间已将白子围住。
谢道韫看着棋盘,忽然笑了,眼底带着欣赏。
陈夫子数完棋子,点头道:“黑子四十五,白子三十六,王清之胜。”
谢道韫看着王清之笑着:“我在北方游学时,曾听闻琅琊王氏有一位小公子,虽体弱,却有过目不忘之能,棋艺更是得了家传精髓。”
王清之垂眸:“不过是虚名而已。”
王蓝田在底下瞪大了眼睛:“他、他真这么厉害?”
秦京生看着王清之的背影,心里越发相信他就是琅琊王氏的人——除了那样的世家,谁能有这般底气?
马文才也不由得笑了笑,心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头更盛了。
这样的人才配当他的对手,甚至……朋友。
已知书院里众人的君子六艺:
书,王清之一骑绝尘,恒月也领先皎皎。
其它虽未体现,但马文才自认不输。
……
下课后,马文才一路缠着王清之。
王清之有些奇怪——按照之前的性子,他此刻应该去给梁山伯和祝英台使绊子才对。
“王清之,记得我们的约定。”马文才快走两步跟上他,“骑射比试,我一定会赢。”
王清之咳嗽着往前走:“咳咳……拭目以待。”
他先去医馆拿了药,回到房间时,却发现桌上摆着两份饭菜,还冒着热气。
“给你打的。”马文才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块布巾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