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学堂里,夫子摇头晃脑地诵读着《论语》,声音在梁间回荡:“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底下的学子们多半昏昏欲睡。
梁山伯撑着下巴,眼皮像挂了铅,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磕在书案上;祝英台也好不到哪去,昨晚跟梁山伯挤一张床,愣是睁着眼睛到半夜,此刻正用书本挡着脸,偷偷打盹。
王蓝田趴在案上,脑袋埋在臂弯里,口水都快流到书页上了。昨晚睡在冰凉的地上,此刻腰酸背痛,哪还有心思听课。
“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夫子猛地提高了音量,惊得梁山伯和祝英台同时抬头,脸上还带着茫然。
夫子气得用戒尺敲了敲案:“祝英台,梁山伯!这是学堂,不是床榻!”
他指着门外,“罚梁山伯打饭,今日的午膳由你分发!”
梁山伯:“是。”
陈夫子不罚同坐的祝英台。
祝英台起身:“等一下夫子,我也打瞌睡了。愿与梁山伯同领责罚。”
夫子:“好一个同甘共苦,今日打饭杂役全部由你一人承担。”
祝英台:“是,夫子。”
夫子:“那就罚梁山伯打满水缸,让你不要强出头。”
午饭时分,厨房外排起了长队。
祝英台拎着食盒,手忙脚乱地给众人打饭,心里还惦记着后院挑水的梁山伯,分神间,给王蓝田的碗里少舀了半勺红烧肉。
王蓝田立刻炸了毛,把碗往案上一墩:“祝英台!头次当奴才就学会看人下菜碟了?我少给饭钱了吗?”
祝英台本就憋着气,闻言也来了脾气:“我是无心的!大不了,我把我的红烧肉赔给你!”
“你赔得起吗?”王蓝田冷笑,“我吃饭的心情被你搅了,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马文才站在队伍里,眉头皱了皱。
他本想开口说两句——祝英台昨日敢跟王蓝田叫板,性子倒合他胃口,算得上半个同类。
没等他出声,恒月已经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自己的餐盘,瞥了王蓝田一眼:“姓王的,你欠揍是不是?”
王蓝田被她揍怕了,下意识后退半步:“我……”
“不吃就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恒月把餐盘往案上一放,语气里的不耐烦毫不掩饰,“谁稀罕看你耍脾气?”
祝英台愣了愣,随即低声道:“谢谢。”
王清之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
他走上前,恰好轮到自己打饭,目光落在祝英台身上:“祝兄,既然被罚,就要有被罚的样子。”
祝英台本还觉得恒月帮了自己,听见这话顿时火了:“王清之,你!”
王清之没再理她,接过餐盘,转身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马文才看着这一幕,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祝英台看着王清之的背影,又看了看帮自己解围的恒月,心里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勺子,这次格外专注,再没出半点差错。
远处的树荫下,梁山伯挑着水桶经过,额头上满是汗珠,看见祝英台认真打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脚步也轻快了些。
[系统:宿主,你刚才那话可把祝英台得罪惨了,她对你的好感度直线下降啊!
清舟:我不是来刷好感的。]
……
天字二号房内,王清之正临窗看书,指尖捻着书页边缘,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映出他苍白的侧脸。
恒月已经掀帘走了进来,湖蓝色校服的袍角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
“文才兄在吗?我来借本书。”
恒月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没看见马文才的身影,只有王清之独自坐在案前。
“他不在。”
王清之低下头,继续翻书,声音平淡无波。
恒月却没走,反而走到案前,双手按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王清之,今天在食堂,你为什么要跟祝英台作对?”
王清之翻过一页书,指尖在“慎独”二字上停顿片刻:“说句真话而已。”
“真话?”恒月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跟王蓝田一路货色,见不得别人好!”
王清之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