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璿指尖摩挲着王清之耳后细腻的肌肤,那里本该穿耳洞的地方光滑如玉,她轻叹一声:“你出生时不足月,太医说体弱,怕伤了元气,便没敢给你穿耳洞。”
王清之靠在母亲膝头,闻到她衣襟上淡淡的檀香,咳嗽声轻了些:“母亲,耳饰再好看,也不及母亲亲手绣的帕子贴心。”
郗璿被逗笑了,指尖在她鼻尖轻轻一点:“就你嘴甜。王氏学堂虽多是男丁,可你二哥三哥都在那儿,有他们照拂,你想去便去吧。”
“你爱读诗书,总闷在闺阁里摆弄绣针,是委屈了。谢家有谢道韫那样的才女,我王家的清之,也该让世人瞧瞧。”
两年后。
她这两年藏得极好,除了偶尔被点名背书时展露的才学让人惊讶,其余时候都像株不起眼的兰草,安静地待在角落。
三月初三,上巳节。
书院放了假,王清之换回女儿装,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喧闹。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踏青的仕女们提着篮子,裙摆扫过草地,惊起几只粉蝶。
“小姐!”
她翻身下马时动作干脆,手里攥着卷画轴,递过来时指节还带着骑马磨出的红痕。
王清之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脸。阳光落在她过于苍白的颊边,竟让那双眼眸显得越发幽深,像浸在水里的墨石。
桑酒从不问她要这些画像做什么,只把每次打探来的消息连同画一起送来。
此刻她垂着手站在车边,靴底沾着的青草汁蹭在车辕上,留下点浅绿的印子。
王清之展开画轴,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穿着淡绿罗裙,正蹲在溪边玩水,眉眼弯弯的,带着点娇憨。
“确定没错?”王清之指尖划过画中少女的眉眼,那里带着股未脱的稚气。
桑酒点头,声音里带着点跑后的喘:“祝家在上虞是商户,这是他家九小姐祝英台,错不了。我跟着她家丫鬟蹲了三日,亲眼见她爬树掏鸟窝,还把先生的戒尺扔到了河里。”
[清舟:比起恒月的明艳,倒像株野地里的雏菊,带着股韧劲。恒月是牡丹,开得张扬,她是蒲公英,看着软,风一吹就能到处跑。
系统:宿主关注点是不是偏了?任务进度还在0%呢!]
王清之看着画边角的批注,那是桑酒托人打听来的:祝九妹顽劣,厌读诗书,三年换了四个夫子,个个被她气得卷铺盖走人。”
她忽然笑了,咳嗽声里带着点暖意:“倒是个有意思的性子。”
她又展开另一卷画。
[清舟:恒月这两年,倒是没闲着。]
批注写着:恒月,深居简出,常派府中人寻草药,竟捣鼓出能去污的“香皂”。
王清之把画轴卷好,递还给桑酒,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脚下的青草软得像毡子,带着雨后的潮气,混着泥土的腥气钻进鼻腔。她深吸一口气,病弱的身子仿佛也轻快了些。
桑酒牵住马缰绳,低声道:“小姐,杭州太守又在那儿流连忘返。”
王清之“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的柳树上。
柳条垂到水面,被风吹得轻晃,像无数只手在水里搅着。
她忽然想起系统给的梁祝故事线,里面可没提什么太守、香皂,甚至连琅琊王氏都只是个模糊的背景板。
[系统:宿主,你又在琢磨什么?这都快到祝英台该去书院的年纪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让她和梁山伯遇上啊!
王清之:我在想,这到底是哪个版本的梁祝。是加了商户小姐逆袭线,还是混进了发明家支线?]
桑酒见她出神,又道:“对了,打听清楚了,尼山书院的王院长,确实是咱们王家旁支,论辈分,该叫您一声小侄女。”
王清之咳了几声,风带着花粉吹过来,让她忍不住捂住嘴。
苍白的脸上泛起两抹不正常的红,倒像是上好的宣纸染了胭脂,美得有些不真切。
“小姐,风凉,还是回车里吧。”桑酒想扶她,却被她轻轻避开。
王清之望着远处踏青的人群,浅青色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红绸带像条小蛇,缠着她的动作起舞。
阳光落在她身上,却照不暖那身病气,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配上那双幽深的眼,竟有种介于仙鬼之间的气质——像月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