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人家躲在安全窝里,喝着热茶就能发号施令,倒把他们往险地里推!
凭啥?
凭啥他们这些底层的虾兵蟹将,带着伤还得往火坑里跳?
出了事第一个扛的是他们,受了罪没人问的是他们,好处半点轮不着,这世道的道理,到底是讲给有权有势的人听,还是讲给他们这些苦哈哈听?
张涵越想越堵,最后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还是官当小了。
要是能当个大官,哪用得着亲临一线?
哪用得着上面一句话,轮不到自己?
抬手在蒙着雾气的车窗上画了个圈。
圈没画圆就散了,像他的念想。
“唉,这官当多大才算大呀?”
刘哥搓了搓手,也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咱这样的,不就是命贱么。”
“朱元璋原来也讨饭,沿街要口吃的都难,后来照样坐龙椅。”
张涵把领口折得整整齐齐,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
以前他是真信命,觉得生下来是扛活的命,这辈子就只能在底层刨食。
刘哥说“命贱”,他以前准会跟着搓搓手叹气,心里头默认“可不是嘛,咱就这样了”。
现在不了。
枪上膛的声音比祖宗保佑管用,子弹飞出去就能啃块肉下来。
什么命不命,先赢了今天再说。
现在这世道,说是乱世也不为过,群雄并立,老规矩早被打破了,正好适合他这样没读过多少书、却敢豁出命往前冲的草莽。
张涵闲暇时也不是没动过别的念头。
比如自己拉人另起一方炉灶,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山大王或地头蛇。
毕竟在体制里熬着太累,要弯腰讨好、要拼实打实的功绩,半点不自在。
可掂量掂量自己后才发现,论文化,他连份完整的报告都写不利索。
论人格魅力,也没那能拢住人的本事。
真要在体制外掀桌子?
纯属瞎折腾,连块撑场面的像样板子都摸不着,最后只会把自己折进去,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所以他想得明白。
背靠大树好乘凉,只有先把眼下这身“皮”穿牢实了,别让人轻易扒下来,再一步一步往上蹭。
爬得高一点,就能离这枪声响的地方远一点;再高一点,冬天不用缩在漏风的面包车里挨冻,出了事也有人替自己扛雷。
他不求别的,就想不用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一句指令拼命。
右侧便道往前不到三公里,柏油路早没了原本的灰黑色,只剩一片狰狞的焦褐。
应该是燃烧瓶炸开舔过的痕迹,路面被烧得发黏,几处还凝着黑黢黢的熔块。
救护车的警笛声也没断过,“乌拉乌拉”地从旁边冲过去。
消防车的水龙正往一栋起火的居民楼喷,水柱撞上焦黑的窗框,溅起大片白雾,混着燃烧的灰烬往下落,在雪地上积成一层灰黑的泥。
沿途的居民楼不少窗户的玻璃碎在楼下。
三人一队黑色头盔的特警贴着墙根走,手里拎着防爆盾或警棍,正逐屋逐楼的清理。
“把车窗都关严实了,这柏油路烧化了空气里有毒。”
司机盯着前方,小声提醒了一句。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觉得多此一举。
前排后排的车窗早关得严丝合缝,刘哥甚至把车窗锁扣都按了下去,眼睛却没离开外面的特警。
“感染者没来,暴民先给特警上了一课城市巷战。”张涵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讽刺道。
突然,前方的特警猛地朝他们挥起手,胳膊摆得又快又急。
不是往常拦车的手势,而是掌心朝外侧推,明显是让他们赶紧绕开。
刘哥的反应比脑子还快,下意识往车中间缩了缩,一把抓住张涵的胳膊:“张队,怎、怎么了?”
“顶多几个暴徒而已,又没枪支,有啥怕的?”
张涵嘴上还轻描淡写,可眼睛已经眯了起来,顺着特警的视线往右前方二楼扫。
窗口依次探出三条胳膊,肩并肩,像同一根轴上翻出的杠杆。
第三只手刚伸到窗外,两瓶裹着黑布的啤酒瓶已离手,垂直下落。
第一瓶击中最近那名特警胸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