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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说不上来了,反而哭了起来。
她低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特别委屈。几乎要攻破江源内心的最后一道壁垒。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会帮你。”江源嗓音暗哑地说道。
她盯着他的眼眸,目光渐渐在他脸上聚焦,仿佛刚刚认出他似的,她松开抱着他的手,说道:“先送我回家吧……”
江源眸色浓郁地看着她,点点头:“是要先回家……”
在送可心回家的这短短一程,江源沉默地受着分分秒秒的焦灼。
她脸色已由潮红转为苍白,头向下垂着,仿佛昏迷过去。
江源不知道江馨月从什么渠道购买的那种药物,但可以确定是绝对是三无产品,有可能人工勾兑,各种药物成分随意叠加,分装出售,害人不浅。
这样的新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蹦出那么一条来,轻者失身,重者丧命。
吃那种药吃出人命的,每年都有。
馨月那丫头到底给她吃了多少剂量,江源不知道,药物成分都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他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的正确处理方式:去医院。
不管是洗胃还是用其它药物缓解,医生会知道该怎么做。
前面的十字路口,直接右转,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医院。
直行则是回她家的方向。
江源应该右转。
车子来到十字路口,绿灯变红,江源把车停在了可右转可直行的车道上。
直接右转不必等灯,十分钟后,她人就在医院里了。
他却没有右转,他犹豫了。
一分钟的红灯,长不长?
也许不算长,但在这一分钟里,江源的思绪穿越了十几年。
他回到了那个午后,在一个盛大婚礼上,他第一次见到她。
粉粉嫩嫩的小脸,银铃般的笑声,她在绿地上奔跑,像他童话书上的精灵仙子。
那时,他还是一个内心满是愤懑,也不懂隐藏暴力因子的坏小孩。
他想和她一起玩。
她却一直和另一个小男孩混在一起。
江源很生气,于是踩碎了他们的玩具,还不小心踩疼了她的手,那可是精灵仙子的眼泪!
他手足无措,又有一种特殊的愉快感觉。
他一直都认为小孩子的内心比成年人更敏感,更细腻。
就在他把时可心弄哭的那个下午,他的心情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有慌乱,有愤怒,还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至少她被他弄哭了,她的眼泪是因他而流,他不再是一个空气般的存在……
后来,在他十岁左右的时候,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干预治疗。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破坏力已超过一般小孩,父亲说他是撒旦转世,他那时不懂谁是撒旦,只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不止破坏东西,也伤害别人。
每次犯错,父亲都狠狠打他。
母亲总是抱着他流泪,替他挨打,也替他向父亲吼回去:“他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父亲冲着母亲大吼:“还惯呢!你惯出来的好儿子今天扬言要杀了别人,你知道吗!你是要把他送进监狱才满意吗?”
母亲只是哭,一直哭。
他想推开母亲。
母亲怕他去招惹父亲挨更多皮肉之苦,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他便用力咬了母亲的耳朵,母亲的耳朵鲜血直流,母亲的眼神里既有恐惧也有失望,还有无限的愧疚……
那是一个红色的夏天,他总是看到鲜血,总是燃烧着红色的火焰。
但他的内心又极其冰冷,冷到麻木,冷到即使别人给他温暖,他也会疯狂推开,因为害怕那只是一次虚假的试探,一次对他的嘲笑。
内心被强烈的不安全感占据,他不想成为父亲那样暴躁的人,却又总是做出比父亲更过分的行为,说出比父亲更过分的话。
他不想看到母亲流泪,母亲的眼泪让他羞耻,愧疚,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