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别哭,朵朵,你要活着听见春天。”
数据警报灯骤然闪红。
“情绪峰值超标!”陈岚迅速调整参数,“她在反复冲击那个节点……明明设置了安全区!”
池野却按住了她的手:“别中断。”
他凝视着屏幕中不断重演的画面,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每一次回溯,朵朵都会在地窖里多做一件小事。第一次,她只是哭;第二次,她用手拍墙求救;第三次,她开始数心跳给自己打节奏;第四次,她对着缝隙外轻声说:“妈妈,我在唱歌给你听。”
这一次,她闭着眼,嘴唇微微颤动,仿佛真有一段旋律从喉咙深处溢出。
而就在这时,乌德琴的共鸣箱突然震动起来。
周晚不知何时已悄然进入实验室,抱着琴坐在角落。她没戴传感器,也没有接入系统,可那琴弦竟自发共振,奏出一段极轻的泛音,恰好契合了朵朵梦中哼唱的节拍。
陈岚瞪大了眼:“这不可能……除非……她们的脑波频率产生了自然同步!”
池野却笑了。
他知道,这不是技术的奇迹,而是灵魂之间的回应。当一个孩子终于敢重返最痛的记忆,另一个曾同样破碎的人,便会在无声处为她点亮一盏灯。
那一夜,朵朵睡了整整十个小时,醒来时第一句话是:“我把妈妈唱回来了。”
她说,在梦的尽头,火熄了,墙重新立起,母亲坐在原来的位置,对她微笑。她知道那是假的,可她也清楚,那份温暖是真的。
第二天清晨,“安放工坊”的门口多了一幅画。朵朵用炭笔勾勒出一座燃烧的房子,但在废墟中央,长出一棵开满白花的树。树下有两个影子牵着手,一个高,一个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我的梦不会再消失了,因为它有了根。**
与此同时,教育部派来的考察组抵达校园。
带队的是位年近六旬的心理学教授,姓沈,曾在汶川地震后长期从事儿童心理干预工作。他原本对“声屿模式”持保留态度,认为艺术疗愈缺乏量化标准,难以复制推广。
可当他走进“黑屋子”,摸到墙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抓痕、刻字、甚至一小片被泪水泡烂的布料时,他久久未语。
傍晚,他在教师座谈会上发问:“你们怎么判断一个孩子真的‘好了’?”
李砚想了想,答:“不再追问明天会不会更好,而是愿意承认今天很难受,并且相信有人愿意陪他一起难受到天亮。”
沈教授怔住。
接着,梅朵举起吉他??那把用烧焦木头制成的乐器??轻轻拨响一个和弦。她说:“我爸爸去世那天,我没哭。但我现在每天弹这把琴,都觉得他在听。这不是治愈,这是继续活着的方式。”
会议室鸦雀无声。
当晚,沈教授独自去了“梦的房子”,要求体验一次模拟共情程序。系统以他三十年前参与救援的一个遇难小女孩的记忆为基础,生成了一场短暂的沉浸式梦境。他出来时,鬓角尽湿,手中紧握着一枚早已丢失的铜铃铛??那是当年他挂在女孩手腕上的遗物。
“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他喃喃道,“原来我只是忘了她也曾是个会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