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义却安然自若。
他神魂中本有阴阳双华,被灵泉日夜濯洗,此刻在浓郁灵机催动下,渐见凝实。
初如两点光晕,继而化作双鱼,追逐缠绕,不舍不休。
姜义心湖无波,只静静观想。
两道光华于他意念间徐徐回转,一黑一白,一阴一阳,隐隐勾出太极之形。
道图既成,便似无形磨盘,应念而动。
满屋水气、灵气、海气与龙息,尽皆如百川入海,被牵引而来,投入其中,缓缓碾磨。
磨盘不急不缓,却自带千钧之力。
任凭外来气息如何桀骜,入此磨盘,皆被磨尽锋芒,只余最本源的阴阳二气,丝丝缕缕流淌而出。
那股子新生之气,澄澈纯粹,仿佛天地初开时的一缕清风。
不再横冲直撞,而是似春水入田,温润渗入他的四肢百骸,涤荡经络,温养心魂。
一时间,整座树屋,恍若化作一口巨鼎。
而姜义,既是炉火的主宰,亦是炉中受炼的灵丹。
他早已忘却寒暑与光阴,只觉神魂愈发轻盈,身躯愈加澄透,似乎随时能乘风而去,与草木明月融为一体。
意随神行,恍惚间已不受树屋方寸所拘。
心念一动,便能听得山下溪声潺潺,嗅得夜风送来的野花清芬,瞧得月华如水,正轻洒在老槐枝叶之上。
天地万物,皆似触手可及。
他心头生出一种说不清的亲近,几欲破壳而出,与这山间清风、林间明月,混为一处,再不分彼此。
只是此念方起,忽有一股滞重,自四肢百骸深处牵扯而来。
似有一根无形的线,自脚底生出,将神魂死死系在皮囊之中。
任凭再如何飘逸,终究还是被一把拽回。
方才那份与天地同在的逍遥,当即化作一阵空影,散了。
姜义心神一凛,自那玄妙境界退了出来。
内视片刻,心头自是一片了然。
外边的天地灵机,清冽如雪水初融;
而体内流转的气息,虽得灵泉洗练,终究夹杂了五谷浊精、七情六欲。
二者一比,便如清溪对泥沼,高下立见。
正是这身沉重的后天浊气,化作牢笼,将那欲要超脱的一点真灵困住。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想起大儿姜明。
当年破境之后,那笃定与从容,一口便言明修行的路数。
彼时还道是少年意气,如今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