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都说那地方,早先是没有山的。
某一日半夜,天上劈下个闷雷,连着三响,地皮跟着一颤。
等天一亮,原先平坦的荒地上,竟冒出座山来。
初时村里也不忌讳,胆大的、眼热的,提着刀背着篓,便兴冲冲地往里头钻。
可那山,怪得很。
路是有路,只是走不到深处。
进去三五里,转着转着,就又回到山脚下,仿佛整座山都在兜圈子。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往里头去,只成了村里小儿夜哭时的唬人话头。
自家这十亩薄田,正贴着那座后山的山根儿。
姜义年少时气盛,也不是没动过心思。
那会儿胳膊硬、腰板直,又无亲无故,胆子比现在肥出一圈。
有两回鼓起劲,提着干粮就往山里钻。
结果跟村里人说的差不离。
一脚踏进去,便像踩进了浆糊,天是灰的,树是歪的,前后左右都没个章法。
兜来转去,绕了一大圈,最终却又摸回了自家地头。
身上多了满腿蚊包,裤脚里抖出一把草籽,别说神仙草药,连个蘑菇都没瞧见。
从那以后,也便歇了心思,只将地开垦到山根下,再不往里头多撬一锄。
话才说到这,田埂那头忽地一晃。
草丛里蹿出道小小的影子,跟炸窝的兔子似的,一边飞跑一边喊:
“爹!娘!”
来得急,喊得响,带起一溜灰尘。
正是姜家大儿子姜明,乳名小宝,年方五岁,个子虽小,嗓门却响亮得很。
只见他小脸晒得通红,额头汗珠直淌,可那双眼睛,亮得跟刚打磨过的铜铃似的。
“爹!娘!我刚才,我刚才在后山里头,瞧见了一座……一座好怪的山!”
他一口气没喘匀,嗓子里还带着点颤。
柳秀莲赶紧迎上去,拽住他给擦汗,一边笑着哄:
“怪山?日头底下疯跑多了,是不是把眼珠子晒花了?”
“真的!”
小宝急得直跺脚,手心攥得紧紧的,脸更红了。
“就在后山最里头!那山、那山长得跟个手一样!五根指头,直挺挺地立着!底下还压着一只大猢狲!”
柳秀莲一听,扑哧笑了,手还不忘揉揉他脑袋,嘴里调侃道:
“压个猴儿?怎么,那猴儿还能翻跟头,会念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