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才能不消失。”他决定就在这里建立考古营地,“要让这些竹简重见天日,让现在的人也看看,古人是怎么守诺的。”
离开流沙古城时,夕阳将城墙染成了金色,退去的流沙在城边形成了一圈天然的屏障,像是在保护这座重见天日的城池。林教授送给每个人一片从古城墙砖上取下的陶片,陶片上还带着风沙的痕迹:“这上面的每一道沟,都是时间留下的见证,提醒我们有些东西埋得再深,也该被挖出来。”
小托姆的日志本上,画下了承诺匣和退去的流沙,旁边写着:“被掩埋的不只是城池,还有没说出口的坚守。就像这些竹简,哪怕埋在沙里一千年,字里的分量也不会变轻。”他把那块陶片夹进本子,陶片在纸上留下淡淡的土痕,像个厚重的惊叹号。
回望古城,广场上的石碑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以诚为本,以信为桥”八个字清晰可见。艾琳娜知道,这里的承诺不会再被掩埋了,竹简上的盟约与考古队的坚持,会让这座古城的故事重新流传,就像那些被时光藏起的坚守,只要有人愿意寻找,就总能重见天日。
下一站会是哪里?或许是记录着约定的山谷,或许是收藏着誓言的河畔,又或许,是某个正在拾起遗忘承诺的角落。
但无论去哪里,他们都带着流沙古城的启示:承诺不是写在纸上的文字,是刻在心里的重量,哪怕被风沙掩埋千年,也终究会在阳光下显出本来的模样。
告别流沙古城,往东南方向穿行四十天,队伍在一片青翠的山谷中,发现了一汪奇特的泉水。
泉水从山岩的缝隙中涌出,汇成圆形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底游弋的小鱼和圆润的鹅卵石。
最奇妙的是,只要对着泉水说话,过片刻就会传来清晰的回音,而且这回音不像普通回声那样单调重复,反而带着说话人的语气和情绪——若是笑着打招呼,回音便带着暖意;
若是低声叹息,回音也会染上怅然,像有人在认真回应你的心声。当地的村民称它为“回音泉”,说泉底住着“听泉灵”,能听懂人的心意。
可这半年来,回音泉的回应变得越来越模糊,有时甚至完全沉默,像个赌气的孩子。住在泉边的老婆婆阿音,每天都会来泉边坐一会儿,她说:
“以前我跟泉子说想儿子了,它会把我年轻时常跟儿子说的‘早点回家’还回来,现在说啥都没动静,心里空落落的。”
艾琳娜走到泉边,俯身看着潭水。水面倒映着她的身影,却在她眨眼的瞬间,泛起细小的涟漪,涟漪中隐约闪过另一个画面——
一个背着行囊的年轻人,正对着泉水挥手,嘴里说着“娘,我走了”,声音清亮,带着对远方的憧憬。
她伸手触碰水面,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潭底的鹅卵石突然轻微震动,像被什么东西惊扰。
“不是听泉灵赌气,是‘心声堵了’。”艾琳娜直起身,望着泉水涌出的山岩缝隙,那里缠着几丛枯黄的藤蔓,藤蔓的根部渗出黑色的汁液,滴入泉水中,泛起不易察觉的浑浊,
“这些‘锁心藤’会吸收人的情绪能量,听泉灵靠这些能量才能回应心声,现在能量被吸走,它就像嗓子哑了的人,说不出话了。”
小托姆用树枝拨开藤蔓,发现缝隙里卡着几块碎裂的陶片,陶片上刻着模糊的符号,像是某种祈愿的文字。“是许愿的陶罐碎了!”他认出这是附近村民的习俗,
“村里有人会把想对远方的人说的话写在纸上,放进陶罐里埋在泉边,说听泉灵能把话带到。现在罐子碎了,话肯定堵在里面了!”
阿音婆婆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的手帕,里面包着半块玉佩:
“这是我儿子走时留的,他说等赚够了钱,就拿着另一半玉佩回来。
去年有人从城里带来消息,说他在工地上出了事……我把想跟他说的话写在纸上,装进陶罐埋在泉边,想着他要是能听见,就托泉子回个声,可从那以后,泉子就越来越哑了。”
往山岩深处走,能看见更多枯黄的锁心藤,它们的根系顺着岩石的缝隙蔓延,像一张黑色的网,将泉水的源头包裹起来。
藤蔓缠绕的地方,露出更多碎裂的陶片,有的上面还沾着残留的纸片,上面的字迹被水泡得模糊,只能辨认出“平安”“想念”“等你”之类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