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片和药汤洒了一地。
墙角蜷着只花栗鼠,腮帮子鼓鼓的,显然是被这贪嘴的小东西撞翻的。
"
没事,重熬。
"
曹大林蹲下身捡碎片,手指被烫得红也不在意。
赵春桃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冰凉。
"
大林哥,你们还要去?"
她声音抖得厉害,眼睛却亮得吓人,"
那棵六品叶"
曹大林没答话。
他盯着地上那滩药汤里沉浮的藤须——有几截断口整齐,是刀伤;另几截却像是被生生扯断的。
他忽然想起老崔褡裢里那捆麻绳,绳头沾着暗绿色的苔藓
"
春桃。
"
曹大林突然问,"
你爹去年是不是说过,鬼见愁的崖柏上长着金丝苔?"
赵春桃一怔:"
是啊,那苔藓晒干了入药,比人参还金贵"
她突然瞪大眼睛,"
你是说老崔他"
"
不是采参去的。
"
曹大林把陶片扔进灶坑,火星子"
噼啪"
炸开,"
那老东西在找别的东西。
"
堂屋里突然传来吴炮手的吼声:"
醒了!
这老小子命真硬!
"
老崔确实醒了,正哆嗦着想摸烟袋锅。
吴炮手按着他肩膀问话,老头却只管盯着曹大林,浑浊的眼珠里闪着诡异的光。
"
六六品叶"
老崔喉咙里像塞了把沙子,"
石头仓子往东三十步有棵歪脖子桦树"
刘二愣子急得直搓手:"
具体啥位置?那熊"
老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子。
吴炮手掀开被子一看,刚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棕熊的爪子带倒钩,撕开的伤口根本止不住血。
"
得送县医院!
"
吴炮手往伤口上按了把香灰,"
再耽搁这条腿就废了!
"
曹大林却盯着老崔的右手——那手掌心有道新鲜的勒痕,像是被什么细绳生生勒出来的。
他忽然弯腰,从老崔裤脚捏起片绿色的苔藓,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气。
"
二愣子。
"
曹大林突然说,"
去套车,我送老崔去县里。
"
刘二愣子急了:"
那六品叶"
"
跑不了。
"
曹大林把苔藓悄悄塞进兜里,"
先救人。
"
院子里,黑箭突然冲着东南方向狂吠起来。
曹大林顺着望去,远处鬼见愁的山影笼罩在晨雾里,像头蛰伏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