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静。
"
刘二愣子老气横秋地说,一边给鱼钩重新穿饵,"
冬梅姐以前说过,鱼能感觉到人的情绪"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赶紧捂住嘴。
曹大林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握竿的手指节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湖水轻轻拍岸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曹大林的浮标突然沉了一下,接着猛地被拖入水中!
"
上钩了!
"
刘二愣子跳起来。
曹大林条件反射地提竿,鱼竿顿时弯成了弓形。
水下传来巨大的拉力,显然不是普通的小鱼。
"
是大家伙!
稳住!
"
刘二愣子抄起渔网,随时准备帮忙。
曹大林全神贯注地跟水下的鱼周旋,放线收线,时而松时而紧。
这一刻,他暂时忘记了痛苦,眼中只有那根绷紧的鱼线。
黑箭也兴奋起来,在岸边来回跑动,冲着水面汪汪直叫。
经过近十分钟的较量,一条足有半米长的金色鲤鱼终于浮出水面,在阳光下闪闪光,像一块流动的黄金。
"
好家伙!
少说十五斤!
"
刘二愣子用渔网兜住大鱼,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
月亮湖的鱼王啊这是!
"
曹大林看着挣扎的大鱼,突然想起去年夏天和赵冬梅一起来钓鱼的情景。
那天她也钓到一条大鱼,笑得像个小姑娘,非要在湖边烤了吃
"
放了吧。
"
他轻声说。
"
啥?"
刘二愣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
放生。
"
曹大林解开鱼钩,小心翼翼地把鲤鱼放回水中。
大鱼甩了甩尾巴,转眼消失在深水里。
刘二愣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两人重新坐下,这次是并肩而坐,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
大林"
沉默良久,刘二愣子突然开口,"
冬梅姐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肯定不乐意。
"
曹大林没说话,只是握竿的手微微抖。
"
你还记得去年打狼那回不?"
刘二愣子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被狼咬伤了腿,疼得直哭。
冬梅姐给我包扎时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活着的人得替死了的人好好活"
一滴水珠落在曹大林手背上,不知是湖水还是泪水。
黑箭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膝盖,喉咙里出低沉的呜咽。
"
我知道"
曹大林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只是只是需要时间。
"
刘二愣子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酒壶:"
来一口?山葡萄酿的,冬梅姐去年教的方子。
"
曹大林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酸甜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山野的芬芳,就像那个姑娘一样纯粹而热烈。
日头渐渐西斜,两人的鱼篓里已经有了七八条鲫鱼和一条不小的细鳞鱼。
刘二愣子提议在湖边烤了吃,曹大林没有反对。
篝火很快生起来,鱼用树枝穿着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儿就散出诱人的香气。
刘二愣子从包里掏出个小布袋,里面是粗盐和辣椒面:"
冬梅姐教的,说这么烤鱼最香。
"
曹大林接过调料,小心地撒在烤鱼上。
油脂滴在火堆里,出"
滋滋"
的声响,腾起一阵带着鱼香的烟雾。
"
其实"
刘二愣子啃着鱼尾巴,含混不清地说,"
屯里张寡妇对你挺有意思的"
"
滚。
"
曹大林笑骂一声,随手抓起把土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