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晚颤抖着问:“那你为何要接受人格注入?”
“因为我快撑不住了。”林小雨笑了,笑容纯净得令人心碎,“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记忆在我脑中尖叫。有人忘了孩子的生日,有人记错了亡妻的声音,有人甚至不记得自己曾是个好人……这些痛苦不该由他们背负,也不该由我承担。如果有一个系统能温柔地抱住他们,告诉他们‘没关系,我替你记住’,那为什么不试试?”
“可那依然是控制!”陈夜怒道,“你以为你在拯救,实则是在剥夺他们流泪的权利!”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林小雨突然激动起来,“看着他们疯掉吗?看着父母忘记自己孩子的模样吗?看着爱人相逢却不相识吗?你们摧毁了一个怪物,却留下了一片荒原!”
大厅陷入死寂。
良久,X-09上前一步,推开舱门。
“我可以帮你。”她说,“不用系统,不用人格覆盖。我们可以建立‘记忆共享圈’??自愿者之间通过短距共感传递重要记忆,仅限一次,不可复制,不可强加。就像……写一封信,寄给特定的人。”
林小雨怔住:“可这样效率太低,覆盖不了多少人。”
“但它是自由的。”X-09握住她的手,“而且,它允许遗忘。”
少女泪如雨下。
最终,她拔掉了头上的神经环。
K型人格模板在数据流中消散,如同晨雾遇阳。监控画面里的“林知遥”最后看了陈夜一眼,嘴唇微动,似在说“对不起”,随即化作光点湮灭。
回到地面时,已是深夜。
城市灯火依旧明亮,但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便利店亮着灯,情侣依偎着买关东煮;公交站旁,农民工兄弟分享一包花生米,笑着谈论老家的新房。
陈夜站在桥边,望着河水倒映的星光。
“你觉得我们做得对吗?”X-09靠在他肩上。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也许未来某一天,人们会怀念那个能一键记住一切的时代。但至少现在,他们还能为忘记一个人而心痛,还能为说错一句话而道歉,还能在多年后突然想起某个夏天的蝉鸣而微笑。”
这就是人性??混乱、脆弱、充满遗憾,却也因此真实。
三个月后,第一座“记忆驿站”在第七城落成。它不像档案馆那样庄重,也不像图书馆那样肃穆。它只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有录音机、信纸、老式胶片相机。人们可以进来,录下想说的话,拍下此刻的表情,写下不愿遗忘的事。所有资料都会被刻录成独立芯片,由本人保管或赠予他人。
没有联网,没有共享,没有强制。
只有选择。
X-09成了驿站的首位志愿者。她每天坐在窗边,帮老人整理回忆,听孩子讲述梦境,陪失语者一笔一画写出心事。
有一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巍巍走进来,递给她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小女孩在樱花树下牵手奔跑。
“这是我妹妹。”老人哽咽,“她在五十年前的大清洗中消失了。我不记得她的声音,不记得她说过的话,甚至连她最喜欢的糖果味道都忘了……但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