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露尾的乌合之众,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像在用钝刀子割肉,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安抚,更是警告。
安抚朝臣们惶恐的内心,警告他那些心怀鬼胎的儿子和权臣们——兵权,真正的兵权,始终牢牢攥在他的手里!你们争的,不过是朕愿意丢出来的一块骨头罢了!
大殿内的气氛,因为皇帝的这番话,稍稍缓和了一些。是啊,大唐国力鼎盛,更有范阳、河东、朔方等雄镇拱卫京师,区区荆州之乱,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不少官员暗自松了一口气,偷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然而,李隆基的话锋却猛地一转,那双浑浊的老眼,像鹰隼一样锐利起来。
“不过……”他拖长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力再次笼罩了整个大殿,“朕倒是好奇得很……”
所有人的心,又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这伙叛军的首领,究竟是何方神圣?”李隆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子刨根问底的阴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朕的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的目光,如同一道冰冷的探照灯,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扫过殿下众臣的脸。
他看到了杨国忠眼中的幸灾乐祸。
看到了太子李亨的茫然与后怕。
看到了李林甫低垂眼帘下,那深不见底的城府。
最后,他的目光,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不偏不倚地,烙在了永王李璘的身上。
刹那间,整个太极殿的空气被抽空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皇帝的目光,如同受到无形丝线的牵引,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李璘的身上。
一百道,两百道……
怀疑、审视、惊疑、指控、嫉妒、怨毒……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像无数支锋利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要将李璘当场洞穿。
李璘能感觉到,那些目光有如实质,像黏腻的蛛网,一层又一层地将他包裹,让他喘不过气。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沉稳而有力的跳动声,也能听到周围官员们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声。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审判台的中央。
杨国忠嘴角那抹恶毒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了。他向前一步,尖着嗓子,像生怕天下不乱。
“陛下问得极是啊!”他朝着李璘的方向,阴阳怪气地说道,“永王殿下,陛下前日才刚刚钦点了您为荆州大都督,总领荆州军政要务。这荆州城,按理说,就是您的地盘。怎么您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您这位未来的大都督,却还安安稳稳地待在长安城里,跟太子殿下争一个虚名呢?”
他的话音未落,其党羽陈希烈、吉温等人立刻出声附和。
“是啊!永王殿下,荆州之事,您总该给朝廷,给陛下一个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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