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只通体覆盖着金黄色甲壳、宛如纯金锻造的灵虫,正静悄悄地伏在房间外的门槛上,一双复眼深邃而平静,无声地凝视着他。
他也回望着这只灵虫。
它并非凡物,而是一只实力堪比金丹中、后期的五级灵虫,是那位神秘而强大的第一任坊市之主离去前,留下的最终守护者,也是这座坊市能坚持到今天的最大依仗之一。
那黄金甲虫模样看似有些“憨憨”
的,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待着,但它身上散出的沉稳如山岳般的的气息,却仿佛一种无声的慰藉,穿透了他的忧虑,似乎在告诉他:“无需过分担忧,尚有我在。”
男子望着这最后的守护者,眼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泪光。
他当然记得,第一任坊主当年留下了何等强大的底蕴:三只十分强大的五级灵虫,以及麾下三千余只低阶灵虫,组成了一支足以令周边势力胆寒的虫群大军。
而如今,历经无数惨烈厮杀,魔灾无情地吞噬了一切。
昔日的强大虫群早已十不存一,辉煌不再。
三只五级灵虫仅剩下眼前这最后一只,而那三千低阶灵虫,也只剩下寥寥数百仍在坊市内顽强守护。
……
“怎么,他还是不肯乖乖交出坊市大权?”
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
对面的人似乎叹了口气,语气更为圆滑:
“唉,你也知道他们兄弟那一家子的脾性,死守着他家传下的那点信念,认为这坊市就该是当年那人的。
如今虽然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但看那架势,怕是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主动交出权柄的。”
“哼!”
先前那人冷嗤一声,语带讥讽:
“资格?他们有什么资格?若不是当年那姓连的昏了头,硬是把这大权塞给他家老大,这虫巢坊市何时轮得到他们来坐?依我看,当年就算要交,也该交给你们家才是正理!”
“诶,这话可就言重了。”
后说话的人连忙摆手,声音里透着一丝谨慎,甚至些许不自在:
“家父当年可从未有过这等非分之想。
连坊主的决定,我等自是遵从的。”
“旁人怎么想我不管,”
那尖锐声音的主人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嗓音,却更显出一份诱惑与压迫:
“我们邬家可是始终全力支持你们刘家的。
你想想,只要他肯交出大权,坊外虎视眈眈的各大宗门,哪一家不会对你们刘家重重有赏?到时候,好处岂是现在能比的?”
“此事……终究急不得。”
刘姓之人沉吟片刻,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种老谋深算的意味:
“眼下魔灾未平,诸多关节还需慢慢……你我……”
话语声渐次低微下去,最终化为密室中意味深长的沉默,唯有彼此交换的眼神,暗藏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盘算。
就在密室中两人压低声音、密谋算计之际,一缕极淡的青烟,如同拥有自主意识般,自窗棂外悄然渗出,无声无息地飘散在夜色中。
这缕青烟并未停留,它持续飘离了刘家的宅院,越过寂静的街道与荒废的屋舍,一直飘到很远的一处阴暗角落。
四下无人,青烟不再流动,反而开始向内凝聚、翻滚,最终化作一具凝实的身影——竟是一名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恶鬼。
它周身散着阴冷的金丹期气息,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恶鬼阴沉沉地悬浮在原地,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它并非野生鬼物,而是有主之仆。
遥想当年,主人在之时,它们这一支鬼仆队伍何等强盛,足足有十多只筑基境的同伴。
可时光荏苒,魔灾肆虐,这么多年下来,同伴们相继陨落或消散,唯有它历经厮杀与吞噬,侥幸突破到了金丹境。
好在主人昔日为它们布下的、用以温养魂体的“安魂法阵”
,如今依然能够稳稳运转,但阵中只剩下它和另外四只还维持在筑基境的同伴,在阴暗中苟延残喘。
它与坊市中央那只五级黄金灵虫一样,都誓死守护主人的这座虫巢坊市。
然而,恶鬼终究不如灵虫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