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地开了腔,言语间充满了经过精心修饰的优越感:
“唉,今年这天气,地气流转不畅,我那几亩上田里的‘玉髓稻’都娇贵得闹了点脾气,费了老夫好一番手脚,多用了几斤‘碧波潭’特产的灵肥才稳住了长势。”
他看似在抱怨,实则在炫耀自己田地的品级和能负担得起的高档肥料。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角落:
“所以说啊,灵植一道,三分看天,七分看人,更看家底。
有些田,天生就是穷命,再折腾也是白费灵石和力气,老王,张瘸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向角落。
老王头干瘦的身体缩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窘迫,嘴唇嗫嚅着:
“祝老…祝老说的是…我们…我们也就是混口饭吃…”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尖嘴猴腮、名叫侯三的修士立刻像闻到腥味的鬣狗般接话,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祝老您神通广大,谁人不知?您手指缝里漏点土坷垃,都比我们田里的肥力足!”
他先是狠狠捧了祝彪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探究,指向老王头:
“不过老王头,你前天不是偷偷摸摸去坊市卖了点东西?看样子收入不错啊?是不是偷偷藏着什么肥田的秘方,舍不得告诉咱们这些老邻居啊?大家都是苦哈哈,有财一起嘛!”
这毫无根据的指控和煽动,瞬间将几道怀疑、贪婪的目光引向了老王头。
老王头急得脸膛红,连连摆手:
“没有!
侯道友你可别瞎说!
我就是…就是捡了点枯死的赤焰藤根须去卖…换了一块灵石…哪有什么秘方!”
这时,旁边一个面容憨厚、名叫赵大的汉子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愁苦,试图解围:
“都少说两句吧。
老王、张老哥也不容易。
倒是这该死的‘蚀根螟’,今年格外凶,我那几亩中田都快被啃光了!
买的‘驱虫散’屁用没有!
诸位道友可有啥真正有效的法子?再这样下去,我今年连租金都交不上了!”
他对面一个面色冷厉、名叫钱厉的修士嗤笑一声,抿了口酒,语气满是讥讽:
“赵大,不是我说你,贪便宜买‘百草阁’那些快过期的陈货,能有用才是见了鬼了!
真正的‘玄甲驱虫粉’,效果立竿见影!
不过嘛,”
他拖长了语调,优越感十足地瞥了赵大一眼:
“得三块灵石一瓶,你舍得吗?种田舍不得下本钱,活该被虫吃!”
一直闷头喝酒的张瘸子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迸出一种被长期压抑的怨毒,他嘿嘿冷笑着,声音沙哑:
“驱虫?驱个屁!
老子田里连他妈虫子都嫌贫爱富,不肯来!
你们好歹还有虫可驱!
我们这种下田,天生就是被吸血的命!
袁家吸我们的租子,你们吸我们的笑话!
祝老爷田肥苗壮,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番充满戾气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让热闹的场面一静。
祝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碍于身份,只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瘸子,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
灵植夫靠手艺吃饭,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天地。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看来你是时运不济啊。”
眼看气氛僵住,李乘风知道该自己这个“新人”
出场了。
他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惶恐又笨拙的笑容,双手举着粗糙的陶杯,向四周作揖:
“各位前辈,各位道友!
小子李富贵,初来乍到,啥也不懂,就租了那边没人要的破田。”
李乘风故意自曝其短,将自己牢牢钉在底层,与老王头他们并列:
“以后刨食吃,全指望各位前辈高人能善心,偶尔指点一两句,让小子少走点弯路,免得饿死在这田埂上!
小子嘴笨,不会说话,敬大家一杯,先干为敬!”
说罢,李乘风仰头将杯中酸涩的劣酒一饮而尽,还故意呛得咳嗽了两声,显得十分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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